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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三见县令大人都走到床边了,他那儿子还没起床,便气得当即走过去,一把扯开被子,怒喝道:“混帐东西!县老爷都来了,你还不起床。”
他儿子被骂了,也没有丝毫愧疚的意思,眯着眼睛仍是不肯起来。
蓝子玉退开一步,便给了刘老三发挥的余地。
“俊子,快起床!”刘老三媳妇站在门口喊道。
“快起来!”刘老三打了俊子一拳,像是意识到客人还在,便改为揪耳朵。
俊子终于睁开眼睛,懒洋洋的坐起身来,弯腰去摸索他的鞋子。
“大人。”刘老三一脸羞愧,“儿子太难管,让大人见笑了。”
蓝子玉置若罔闻,目光全然落到了仍在穿鞋的俊子。
“穿个鞋都这么磨磨蹭蹭。”刘老三嘴里骂着,手也不闲着,攥起拳头就要打他。
“住手。”蓝子玉喝住了刘老三。
“是,是,大人。”刘老三这才停住手。
“退下。”蓝子玉命道。
刘老三以及捕快衙役皆退出了房间。
贺婉娇犹犹豫豫,不知该退不退。
“小姐,我们也退下吧。”小言劝道,“妨碍了官府办案可不好。”
刘老三听到“官府办案”这个敏感的字眼,当即紧张起来,抓住一旁的捕快,诉道:“我家皆是老实本分之人,和案子扯不上关系的。”
捕快一把将他的手甩开,不理会他。
刘老三转而去和里正说,“我刘老三家一向老实本分,从来没有坏心眼的,我儿子一天到晚都不出门,不可能和案子扯上关系的。你快和大人说说,我家清白得很。”
里正甩开刘老三的手,无奈道:“我连大人在查什么案子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我家清白的,绝对不可能和案子扯上关系的。”刘老三又重复了一遍。
“清白就好,大人会查明真相的,绝对不会冤枉你们。”
“大人来我家之前有没有去别人家?”
“没有。”
“那大人怎么偏偏来我家了?!”刘老三再次惶恐起来。
刘老三媳妇也追着这个问题问里正。
里正被问烦了,搪塞过去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俊子的房子现在就只有他、蓝子玉、李瑨仪还有宋宁章。
“新鞋子?”蓝子玉的目光落到俊子脚上。
俊子的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书桌旁边是一个木製的大箱子,上面随意摆了两件衣裳,桌面上摆了笔墨纸砚,还有几本迭起来的书册。
蓝子玉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看过,发现几支笔杆粗糙的毛笔随意摆放着,少了装着它们的笔筒。
“少了个笔筒呀。”蓝子玉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瑨仪神色一惊,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刮到俊子身上。
俊子穿好了鞋,头却还不肯抬起来。
“你昨天去哪了?”蓝子玉问道。
“在家睡觉。”
“那前天呢?”
“……在家睡觉。”
“前天下雨了吗?”
俊子不明白蓝子玉话里的意思,抬头看向他,疑惑道:“你问这干嘛?”
“我想知道你整天在家睡觉,有没有睡迷糊。”
俊子觉得蓝子玉有点好笑,哪有县令这样问的。
“那前天下雨了吗?”蓝子玉又问了一遍。
“下雨了。”
“你怎么知道下雨了?”蓝子玉话音刚落,便又补充道,“你出去过?”
那日,绵绵细雨是接近破晓的时间段下的,还没到中午,雨就停了。天黑的时候,又下起不易察觉的细雨,人定之后,小雨转大雨。
“没……没出去,看见的。”
“噢?那你前天起这么早做什么?”
俊子顿时慌了,低着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前天起床早?”
蓝子玉秀气的眉头一挑,继续问道:“摆在门口的那双鞋子应该就是你的吧。”
俊子心口陡然一跳,眼神飘忽不定。
蓝子玉没有强製要求俊子抬起头看她,也没有透露出一分想看俊子此时神色的意思。
倒是李瑨仪很心急,恨不得向前拽起俊子的头,看看他现在是不是做贼心虚。
“什么时候洗的?”蓝子玉十分沉稳淡定。
“昨……今天早上。”俊子紧张的搓了搓手。
“是吗?但你这双新鞋子可一点都没有湿。”
俊子迅速改口道:“昨……昨天,我忘记了,应该就是昨天。”
“你好歹是个书生,怎么这么健忘?还是有意隐瞒?”蓝子玉直勾勾的盯着俊子。
俊子有些气恼的反问道:“你好歹是个县令,怎么总问这些有的没的?”
“放肆!”李瑨仪怒喝道,欲向前擒住他。
蓝子玉伸手拦住李瑨仪,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俊子,不咸不淡的问道:“那你想让本官问什么?”
四下里死寂一片。
俊子紧张得后背渗出了细汗。
李瑨仪暗暗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并认定俊子就是杀人犯。
“别紧张,继续睡觉吧。”蓝子玉转过身,背对着俊子,“夜里不会有东西爬上你的床的,不用蒙着头睡,小心透不过气。”
蓝子玉的声音渐远,俊子才敢慢慢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