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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噤声了。
如果这真的是李青瓷设的局,那套路未免太深了!
“不过我宁愿相信那不是他设的局。”洲渚道,“你想,我初次说自己会製糖时,并未明说是糖冰,他不可能是为了从我这儿获得糖冰的製作方法才设这个局的。”
池不故觉得洲渚说得也有道理,但那个撞倒洲渚的人表现得有些刻意,她始终对此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
墟市之行过去了几日,李青瓷都不曾来找洲渚打听糖冰的製作方法,似乎真如他所言,他从不强求。
洲渚道:“你就是太多心了。”
“是你低估了人性。”池不故淡淡地道。
在她看来,洲渚这朵自幼生长在温室里的娇花,还未见识过人性之恶,所以才如此天真。
洲渚觉得池不故的想法太阴暗了,但转念一想,池不故的身世凄惨,在流放这一路上,所见识到的黑暗的事只怕也不少,因此不相信人性也是很正常的。她着实没资格去评价池不故对人性的看法是否存在偏颇。
再说,池不故对人性的阴暗看法并不妨碍她成为一个善良的人,洲渚最幸运的是刚穿越来遇到的是她,而不是杜嘉娘。
两人正讨论着人性,门外的铁牌子被敲响了。
接纳(已修)
池不故在的时候,洲渚从不会主动出面揽下接待来客的工作,她撩起柴房门帘的一角,伸出脑袋悄悄观望。
来的是两个少年僧人,其中一个长得五官周正唇红齿白,若是长着头髮,必然是俊俏的少年郎一枚。
他道:“池施主,小僧和师弟奉主持之命,来巡视漏泽园。”
池不故的目光瞟了眼已成废墟的东舍,没有推阻。
就算她想推阻,也推阻不了,毕竟东舍被破坏得这么严重,从外面就能看出来。想必他们在门外时便已看见了,只是碍于佛家的戒律,没有当场发作。
果不其然,两个少年僧人直奔那片废墟。
东舍的墙是用泥砖所筑,一般台风天都能抗住,不会轻易倒塌。可如今,那四面泥砖墙倒了三面,只剩墙角还立着半人身高的残壁。
屋内更是一片狼藉:屋瓦碎了一地,房梁、木椽、檩条等断的断,裂的裂,更别提屋内的部分摆设,如今都成了废品!
看到这幅残破之象,他们都震惊了。
要如何折腾,才能将这儿弄出这么大一个窟窿啊?!
史书记载过的最强劲的台风都没这破坏力吧!
他们看向池不故,虽然什么都没说,眼神却在质疑她是怎么看管漏泽园的。
池不故张了张嘴,发现哪怕她如实说明这是洲渚的“杰作”,也无从解释一个人怎么能将房子拆得这么彻底,反而会被认为她这是在推卸责任,从而胡编乱造。
“池施主,主持这么信任你,将漏泽园完全交给你看护打理,你便是这么打理的?是否愧对主持的信任?”
洲渚原本对这个长得俊俏的小和尚有几分好印象,结果听到对方如此质问池不故,登时便不爽了。
她掀起帘子走了出来,道:“不关她的事,这个屋子是我砸成这样的。”
两个少年僧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她吓了一跳,俊俏小僧尚有几分出家之人的波澜不惊,另一个小僧就没这份淡定了,他惊呼:“你是谁,从哪儿蹦出来的?”
洲渚直言不讳:“我?我从天上来,喏,这间屋子就是我从天上下凡之时,没收住力,给轰倒的。”
两个小僧:“……”
他们的戒律不允许他们斥责俗家人,只是他们到底年少,出家的时日尚短,拚了命才勉强憋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骂声。
俊俏小僧没有在洲渚身上浪费时间,他对池不故道:“贫僧会如此禀告给主持的,施主好自为之。”
池不故扶额:“此事我改日会去天宁寺向慧平大师说明的,劳烦二位今日跑一趟了。”
两个少年僧人神色淡淡地点点头,也不再巡视别的屋舍,就这么走了。
池不故没有将怒火发泄在洲渚的身上,但眉间尽是解不开的愁绪。
洲渚问她:“这事,后果会很严重吗?”
池不故道:“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又过于乐观了。”
正如那僧人所言,慧平大师是信得过她,才将漏泽园托付给她代为打理的。
这里的每一间屋舍都是天宁寺出资修建的,她没有打理好这儿,让这儿出现了如此大的财产损失,那便是她的失职。
连累池不故,洲渚的良心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安,她问:“重新修建这屋大概要花费多少钱?”
“五千钱至八千钱不等。”
洲渚以前吃一顿饭都不止这个数,但眼下她一穷二白,这个数对她来说便是天文数字。
心中郁郁,但她还是主动承担起了责任:“交给我吧,我不会令你为难的。”
“你?”池不故很怀疑她是否有能力解决,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洲渚有多穷了。
“李青瓷不是想知道製作糖冰的方法嘛,我可以将秘方卖给他。”
池不故沉默了片刻,道:“你不是想自己製糖来卖吗?将糖冰的製作方法告诉了他,你以后再来製糖,只怕争不过他。”
“我是想过自己製糖发家致富,可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嘛!再说,我欠你的够多了,不想你因我而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