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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是个浮客,恰巧符合了这些条件,即便被人绑走,也不会有人为了她去报官,找寻她。
洲渚还是个美人,如这群人所说,能卖出个好价钱。
至于他们是打哪儿知道洲渚的事,池不故猜想,大概率跟杜嘉娘有关。
杜家人十分迷信,刚才看安婆与杜家人的关系,便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往来频繁。杜嘉娘热衷于巫筮之道,而杜家三郎又曾被巫筮断言活不过二十,他们没道理不事先请安婆来看过洲渚的面相与八字。
不过,池不故有些想不明白的是,杜佳云并非孤女,杜家也并非穷苦毫无地位可言的人家,安婆他们将她拐走,难道就不怕杜家人找到杜佳云,查出真相?
洲渚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问道:“杜佳云是被你们绑架了吧?她在哪里?”
安婆冷笑了声:“现在就送你们去团聚!”
洲渚又道:“你们行事也真够张扬的,难道就不怕乡里人看不到池不故回去,对你们产生怀疑?”
她提到这事,安婆一行人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安婆尤为生气:“我在这儿经营了二十几年,若不是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安婆不是南康州人,二十几年前,她被一个男人花言巧语哄得跟他私奔,来到了海康县。
男人是雷公祠的庙祝,他死后,她便接手了雷公祠。
她识得一些字,在雷公祠里发现了很多巫筮之书,便自学了巫筮之术,开始为乡里的人行巫。因为善于利用人性的弱点和贪婪的本性,她取得了很多人的信任,乡里都传出了她很灵验的消息。
几年前,在一个雷雨夜,雷公祠的门被人敲响了。
安婆收留了两个来借宿落脚的男人,他们还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娘子,一个自称是小娘子的丈夫,另一个则自称是小娘子的兄长。
她觉得小娘子的反应不对劲,深夜的时候,那小娘子趁两个男人不备,向她求救,她才知道原来这两个男人是拐子,这个小娘子是被他们拐来的,准备将她送上船,给卖到广州那边去。
她原本是准备救人的。用美酒灌醉了两个男人之后,却意外得知,一个容貌身材姣好的小娘子,至少能卖到八十万钱,若是遇到顶好看,又是处子之身的,更是能卖到百万钱。连未及笄的女童都能卖个十几万钱,这是一笔风险大,但是十分划算的买卖。
安婆想到自己装神弄鬼十几年,虽得到了乡人的感激和吹捧,日子却依旧苦哈哈的。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既然诱拐年轻貌美的女子能赚这么多钱,她为什么不能干呢?
于是她等两个男人酒醒后,说服了他们,让她加入。
她是女巫,可以以行巫术为幌子,在乡野游走,四处寻找能下手的人选。再利用乡人的迷信,捏造谣言,如诬告寡妇不贞,理应驱逐之,引导乡人远离她们,或者驱逐她们。随后,她的同伙再暗中将她们拐到雷公祠藏匿,等天黑了就乘船去津口,送到广州去。
而且,她的同伙帮她造势,使得她的名声大噪,县里各乡都有人排着队求她帮忙祓除、占卜、做法事、看黄道吉日等。
她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也找到了更多可以下手的对象。
不过,她还是收敛着的,就怕一次性拐太多人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她每隔几个月才会出一次手。
由于她在此地经营了多年,塑造的形象很可靠,又有本事,乡人并没有将拐卖的事跟她联系在一起。
若不是屡屡在洲渚那儿失了手,又不巧被杜佳云看到她跟同伙一起嘀咕绑走洲渚的事,她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这次回雷公祠,名义上是给洲渚做法驱鬼,实际是争取一些时间,让她回去收拾细软,好逃到别的地方去。
初吻
洲渚“切”了声, 问:“敢情这还是我们的错了?!”
要不是看在她能值挺多钱的份上,安婆真想抽她几个大嘴巴子:“堵上,别让她说话!”
“等会儿, 我能问问你们之前为什么没盯上池不故呢?”洲渚又问。
池不故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大小姐缺心眼。
安婆脸色阴沉。
池不故虽然是孤女, 但却是最不好下手的人,首先黄主事这样能在县里作威作福的人, 都没法采用强硬的手段将她占有,可见池不故的背景连黄主事也需掂量一下。
其次,乡里有很多人都认识池不故,而她此人从不轻易跟男人单独相处或者走得太近, 导致要造谣也无从下手。
还有,池不故与白衣庵的尽休师太、天宁寺的慧平住持都有着密切的往来, 一旦她失踪了, 这双方必不会善罢甘休。
若非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们是真不想将池不故绑走。
都怪那杜佳云, 听到他们的密谋后, 便要去向洲渚告状,她无奈隻能将人抓了。而一旦杜家继续搜查打听杜佳云的下落, 很容易便查到她的同伙身上来, 到时候拔了萝卜带出泥, 将她也暴露,到时候再逃跑便来不及了!
所以, 她故意让人引导杜家人,让他们知晓杜佳云是去找洲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