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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沉地从池不故的身后落下, 天边的云霞绚烂缤纷, 与橙黄的光相辉映,构成一幅落日图。
余晖将池不故直挺的脊背笼罩, 在身前投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了她前面的洲渚。
池不故的脸背着光, 显得有些暗沉模糊,然而洲渚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焰光。
池不故低语了几句, 洲渚忽然收起了与恶势力对抗到底的气势,安安静静地待着。
乡里的人也认出了池不故的身影,但一时半会儿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吴耆长道:“池不故,这儿没你的事。”
他的发声引得众人纷纷附和:“是呀,阿池娘子你让安婆先将这恶鬼除了吧!”
池不故冷淡地看着安婆:“你想怎么驱鬼?”
安婆的手指虽然被掰正了,但任残留着痛感,痛得她一直冒冷汗。
听到池不故的话,她道:“自然是带回雷公祠做法事!”
安婆便是居住在供奉雷公的雷公祠。
池不故道:“那走吧!”
安婆原以为她会站出来帮洲渚,没想到她说出了这番话,当即愣了下。
“带路吧!”池不故领着洲渚往前走。
那个壮汉将她拦下:“你去干什么,不许去。”
瑞凤眼弯翘的眼梢往上一挑,尽显冷漠凉薄:“我与她接触最多,我担心身上沾了恶鬼的煞气,既然安婆要除掉恶鬼,那么顺便做场法事将我身上的煞气也祓除了吧,否则,我是不会让你们带走她的。”
壮汉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安婆,安婆道:“等老身引雷驱完恶鬼,再来替你做法。”
“那可不行,要么你们在这儿做法,要么让我跟着去。”
“这儿没有能压製住恶鬼的法器和法坛。”
“那就不劳安婆再多跑一趟了,我顺路去你们那儿等你们做完法。”池不故意味深长地看着安婆,“该不会安婆那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安婆闻言,只能允许她跟上来,但提出了条件:“恶鬼凶恶,必须将她绑起来。”
洲渚没吭声,他们便当她是同意了,取来拇指粗的麻绳,将洲渚五花大绑,雪白的手腕都被勒红了。
杜嘉娘和杜段想跟上去打听出杜佳云的下落,被安婆给劝回去了:“等老身做完三日法事,自会拷问恶鬼,问出她的下落。杜小娘子是昨日晌午过后才失去踪迹的,想来恶鬼也未能将她怎么样,她定会安然无恙的。”
安婆的大本营是南渡河南岸的一座雷公祠,距离此地十余里,还要渡河。乡民们见天色不早了,不想大老远地跑去那儿,且安婆做法时会遣散无关之人,去了也是什么都看不到,因此他们都没有跟过去。
安婆将她们赶上牛车,两个童子坐在前面赶车,安婆则坐在一侧揉着她受伤的指关节,那个帮过她的壮汉则跟在了牛车后。
等离开了新福乡,进入一条偏僻的小路时,牛车停了下来,一直跟着的壮汉突然蹿上前,旁边也跑出一个男人,两人用绳索将池不故也绑了起来。
洲渚恍然大悟,对安婆道:“你的同伙还真不少。”
安婆面色阴沉地看着她:“臭丫头,那一下可疼死我了!”
洲渚问她:“不装高人了?”
安婆举手便要赏她一巴掌,被壮汉给製止了:“别打坏了这张脸,能值不少钱呢!”
安婆隻好收回了手。
洲渚在池不故说服她束手就擒时,就已经明白了什么,如今听对方亲口承认,她才确定原来这是一个人贩子团伙,近来乡里那些年轻女孩子或女童失踪之事,八成是他们所为!
而且她还发现了一件事——那个突然从草丛中蹿出来的男人有些眼熟。
“原来,你很早就盯上她了。”池不故淡淡地开口。
安婆及其同伙皆看向了她。
池不故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道:“墟日你扛着甘蔗撞倒了洲渚,并非是无意,而是故意的。”
没错,这个男子正是当日撞倒洲渚的甘蔗男。
池不故此前以为那是李青瓷设的局,没想到真正设局的人是安婆。
再联系他是出现在安婆之后的,那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男子道:“谁让你们警惕心这么强呢?”
原本安婆是打算靠算卦来接近洲渚,以获得她的信任,再找机会将她拐走的。孰料她对算命占卜之事毫不感兴趣,即便被说中了某些事,也毫不在意。
安婆当时怕过于纠缠会引起洲渚的反感,只能先撤退,然后让人製造意外。
她准备等洲渚闯了祸,无法善后之时,再出面为她做法挡灾,换取她的好感。
没想到李青瓷会出来横插一脚,乱了他们的计划。
无奈,安婆只能先撤退,再徐徐图之。
而安婆他们盯上洲渚的理由也十分简单:
池不故发现那些失踪的女孩基本都是绝户,即家中只剩她一个人的孤女;要么是离群索居的寡妇。还有性格孤僻,不爱跟小孩子一起玩的女童。
也就是说,这些人一旦失踪,并不会引起重视,等日子久了,她们或许连存在于这个世上的痕迹都会消失,被人所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