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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难以解决的难题,她下意识地依赖池不故这个智囊:“池不故,你有什么法子吗?”
池不故敛眸沉思了片刻,道:“有,但看杜小娘子是怎么想的,是选择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还是坚持自己的内心,跟家人抗争到底。”
杜佳云迟疑了一瞬,道:“我还没见过更广阔的天地,我也还不想被拘在后院相夫教子,阿池姐姐,你所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池不故抬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杜佳云有些舍不得松开洲渚,但还是松手走了过去。
她本以为池不故要悄声告诉她,没想到池不故只是单纯地让她多走那么两步。
“你知道在法律上,有什么关系是可以超越家庭关系的吗?”池不故问。
杜佳云沉思了一下,没想出来。
池不故将目光落在洲渚身上,后者也睁着眼睛,等待她解密。
“是主仆关系。按照大周律令,奴婢受雇于主家之时,主家对其拥有绝对的支配权,便是连其家人,在她受雇佣期间,也只能排在主家之后。”
杜佳云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愣着,努力地消化着这句话的信息。
洲渚也听出了池不故的意思:“如果佳云跟别人签订了雇佣契约,那么她的爹娘就没法在她受雇期间,给她安排亲事,或者让她去做别的事了?”
池不故颔首:“正是。而这么做的缺点是,一旦确立主仆关系,那么身为奴婢的她就只能任人宰割。”
洲渚:“……”
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杜佳云已经权衡过利弊了,她看向池不故:“阿池姐姐能雇佣我吗?”
洲渚又支棱起来:“对呀,以你的人品,她受雇于你,绝对不会受委屈。”
“你现在也有户贴了,你可以雇她。”池不故淡淡地道。
“阿洲姐姐有户贴了?!”杜佳云欣喜道,“那阿洲姐姐你雇我吧,我能帮你干活!”
洲渚有些意动,但她自己都还是个寄人篱下的打工人,如何雇别人?而且她也不确定什么时候会穿越回去,还是少跟别人产生牵扯。
她将池不故拉到一旁,道:“虽说我现在有户贴了,但万一我的身份被揭穿是假的,黄长生他们肯定会恼羞成怒调转枪头来对付我,她受雇于我的话,会受到牵连的。”
池不故叹了口气,接受了她这个理由。
池不故对杜佳云道:“你再回去好好想一想,过两天我会准备好契书再过来找你,到时候你若是同意,便与我签下契书。”
……
将杜佳云送回去后,洲渚的心头总算是松快了许多,她说:“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她。”
池不故道:“你不熟悉刑律,也没有常识,让你来想,估计只能想出私奔这种办法吧!”
洲渚听出她这是在损自己,不高兴地用手肘撞了撞她,道:“我才不会怂恿她私奔呢!”
安婆跟人私奔,结果道德底线不断被拉低,落得成为拐子的下场,杜佳云连个能跟她私奔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能奔到哪里去?
池不故缄默不语,洲渚突然伸手勾住了她的尾指。
“怎么了?”池不故扭头看她,却没有挣开手。
“该我问你才对,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表现得很冷淡,我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洲渚有反省,但不多。
池不故:“……”
总不能说,自己还在介怀她被杜佳云抱了的事。
“没什么,毕竟我们对外要避人耳目。”池不故扯了黄长生为理由。
“来的路上怎么不见你避人耳目?”洲渚努了努嘴,改抓她的尾指为握住,随即又变成十指交叉的纠缠状。
池不故的身子一僵。
洲渚察觉到她的反应,觉得甚是有趣。见四下无人,便夹着嗓音撒娇:“池不故,我走累了,你背我嘛!”
池不故板着脸轻斥:“不要用这种怪腔怪调说话。”
嘴上斥着,腿窝却一弯,半蹲下来。
洲渚跳上去,搂着她的肩膀,心跳是止不住地狂跳。
她真的好喜欢口嫌体正直的池不故啊!
萌芽
回到夏馆, 洲渚抱着被褥来到池不故的房门前,眼睛骨碌地转,一副正在盘算做什么坏事的古灵精怪表情。
“不想盖被子?”池不故问她。
洲渚摇头:“池不故, 我想跟你住一个房间。”
池不故气息不稳:“你我的房间都差不多,很宽敞, 而且很干净。”
意思是没必要再跟她挤一个房间。
洲渚却不管她是几个意思,道:“就是因为太宽敞了, 我害怕!”
池不故略无奈:“这里不是漏泽园,有什么可怕的?”
“可这里毕竟荒废了多年,而且偌大的宅子就只有我们俩,我要是睡得沉, 屋里遭贼了都不知道。”洲渚瞄了池不故一眼,“而且我们住一块儿, 晚上还能说悄悄话。”
池不故内心似乎有些抗拒, 但并非是厌恶洲渚而产生的抗拒, 相反, 她的心底雀跃得令她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