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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般逼迫下,黄征之父先因遭遇暗流没能及时上岸给淹死了。黄长生依旧用老办法来安抚黄征的家人,但今年才开春没多久,黄长生又来村里征珠,黄征的兄长这次下海也没能上来。
一个家里,两个顶事的男人都没了,只剩黄征及其母两女,其母受不了打击也跳海自尽了。黄征找黄长生讨公道,黄长生却干脆吃起了绝户,将黄征父兄留下的房屋、船隻还有钱财都占了,再将她驱逐出村子。
黄征走投无路,本也打算跳海跟家人团聚,但被来海边渔村收海货的冯佑民、梁姻所救,他们将她带回州府,耐心开解之下,她才说出真相。
冯佑民与梁姻听了她的身世,并不担心会得罪黄长生,反而还将事情告诉了池不故。
池不故曾断言,黄长生必有一日会遭受族人的反噬,黄征的出现,正是对应了这一点。
池不故问黄征:“你可想为父兄讨回一个公道?”
黄征怔然,旋即心急如焚地点头:“愿意,我愿意!只是,我要如何做呢?黄长生与陈平在海康县隻手遮天,哪怕报官了,他们也只会官官相护。”
“你们渔村并不归属海康县所管,即是说,你并不一定要在海康县报官。”池不故说完,沉思了一番,道,“眼下有个机会,只是时机未到,你可愿意等待一阵子?”
黄征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洲渚并不是立马就相信了黄征,她让人去渔村那边打听过,又小小地试探了黄征一下,看看黄征到底有多少决心,别到时候真到了公堂上面却打了退堂鼓。不仅自己没能讨回公道,还会牵连池不故。
黄征这一等就等到了秦微云下葬之日。池不故知道吴师尹会到漏泽园去主持葬礼,于是提前将黄征藏在了漏泽园里。
黄长生可能会派人盯着夏馆,却不会派人盯着漏泽园,而她必须要赶在黄长生搞事之前,先让吴师尹关注到黄长生的不法行为。
金兰
吴师尹在南康州任知州已经有五载, 原本按正常的迁转流程,文官是三年一迁转,武官为五年。然而, 那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如今朝廷大权为奸相洲赫所把控, 上下皆是奸相党羽,普通官员的正常迁转流程都被卡了, 只有依附奸相才能得到公平的对待。
吴师尹自入仕就没想过依附洲赫一党,因此他不断地被排挤,像发配一般丢来了南康州。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怨天尤人, 而是兴学校,修府志, 惠政于民。
不过, 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在衙门上下都抱着消极懈怠的态度的情况下, 他对各县的情报获取条件有限, 因而并不清楚陈平和黄长生干过的那些事。
可正因如此,他就算知道了黄长生与陈平的所作所为, 也无法立马就将他们抓起来惩处, 毕竟还需要收集他们的罪证, 等罪证确凿,才能一举定罪, 否则打草惊蛇,让他们销毁证据则后患无穷。
吴师尹道:“既然你没有到州府衙门去击鼓鸣冤状告陈平与黄长生二人, 而又涉及采珠之事,本官还需先让人去调查取证, 待查实了,才能还你一个公道。”
“多谢知州!”黄征虽然有些许失望,但她如今孑然一身,并不惧怕等待,只要有希望,等再久也是值得的。
吴师尹走后,池不故对黄征道:“在州府有消息传来之前,你就先安置在这边吧!”
黄征又叩拜池不故:“不管成与不成,池娘子的相助之恩,我黄征没齿难忘。如今我身无一物,只能为奴为婢,侍奉在池娘子的左右了。”
池不故还未说什么,在外头听到这话的洲渚却炸毛了,向来害怕停尸间从而不敢踏入半步的她此时再也顾不得旁的,直接跑进去,一把抓住池不故的手,道:“不用,阿池有我照顾,你要报答她,可以帮她干活,以身相许什么的就算了。”
黄征一愣,池不故难得看见洲渚吃醋,吃吃地笑了下,道:“阿渚,她没说要以身相许,你误会了。”
黄征反应过来了,她脸颊微红,道:“我不知你们原来是、是那种关系。”
池不故微微诧异,黄征竟然一眼就看穿她们的关系了?
洲渚直接问出了口:“你怎么看出来的?”
黄征道:“这、这,你们的表现很明显呀,你们对彼此的关心超越了一般的闺中好友。而且这在我们这儿其实也很常见啦,我们有金兰契,就是跟你们一般。”
洲渚对“金兰契”的认知是陌生的,她只听说过“自梳女”,于是把目光投向在她看来无所不知的池不故,后者也是一脸无奈,她并非南康州本土人,对这儿的习俗哪能知之甚详?道:“我也不清楚。”
黄征便解释何为“金兰契”。
所谓“金兰契”其实跟“自梳女”差不多,婆婆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它取自“义结金兰”,指两个关系非常亲密的女性结为异姓姐妹,不嫁人、俩人一起以“夫妻”的名义生活。其实也有多位女性一起结“金兰契”的,不过黄征怕二人误会她也想加入,就没提。
而南康州的人之所以容忍接纳“金兰契”现象的存在,一般是因为缔结“金兰契”的一般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土人,土人不曾接受过儒家文化的洗礼,所以儒家的那一套三纲五常对她们的影响与约束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