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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给了杜家几百贯钱,将他们的胃口养大了。尤其是在分家的事闹大后,杜段被杜大郎怂恿,想要从她这儿多拿一些钱,毕竟杜二是杜三嗣子的生父,将来杜记食斋是属于杜二一脉的,杜大可不甘心。
虽然杜段以杜三的嗣子从宗法关系上来说已经是属于杜三的孩子,但他也想通过掌握经济大权来控制两个儿子,避免他们继续闹分家。
杜三嫂见状,隻好利用这次机会,逼迫杜段表态,他要是肯拿出钱来,那一切都好说,要是不肯拿钱出来,她就顺理成章地拒绝他以后再从她这儿要钱。
必要情况下,她还可以选择让杜记食斋关门一段时间,毕竟她跟杜佳云还有一家糖水铺开着。
糖水铺对米面的需求没有杜记食斋那么高,水果、芝麻、薏米、芋头,甚至是中药材都能成为糖水食材。而且黄征教了她一个製作凉粉的法子——陈平县尉及黄长生被抓了,判了流放沙门岛之刑,黄征虽然大仇得报,但却回不去她自幼生长的渔村,因为黄氏族人不全是仇恨黄长生之辈,他们有些人享受着黄长生带来的好处后,开始怀念黄长生,因而十分排斥当初将黄长生告官的黄征。黄征隻能自谋出路。恰巧糖水铺要开张,需要人手,池不故便将她介绍给了杜三嫂,而製作凉粉的方子正是黄征从黎人那里学来的。——南康州遍地凉粉草,製作成本不高,味道却很好,凉粉加糖的组合成为了夏日里糖水铺最受欢迎的甜点之一。
这家糖水铺的利润甚至超过了杜记食斋,杜佳云在因为杜家的事而生气时,还生出过干脆把杜记食斋彻底关门的念头。当然,这是她的负气话,这家杜记食斋承载了她跟杜三嫂太多心血,她并不想轻易地关掉它。
而杜记食斋关门,最着急的必然是杜家人。
析产
“老三家的, 你怎么带着孩子回来了,食斋今天不开门吗?”
看到杜三嫂带着孩子回村里,杜妻梁氏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颇有些惊慌。
杜三嫂在回来的路上就酝酿好了情绪,此时见她问起, 顿时泪如泉涌:“娘,最近粮价涨得厉害, 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梁氏更慌了。
杜三嫂将杜记食斋现在是如何艰难,一一道给了她听。
这期间,杜段和杜大、杜二他们也回来了,乍听杜记食斋开不下去了, 一家子都感觉割肉一般心疼。
“那城里的粮食价格飞涨,我也试着涨价, 但糕饼本来就贵, 这一涨价, 更加没人愿意买了, 还有好些老顾客骂我没良心, 我不得已,隻好先关了门。”杜三嫂抹泪。
“粮食涨价, 糕饼涨点价又怎么了?良心是什么, 能当饭吃吗!”已经将杜记食斋视为囊中之物的杜二嫂骂骂咧咧, 因为杜记食斋关门,损失最大的就是她们二房。
杜三嫂安静地等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完, 才提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先不涨价撑过这段时间,等官府和籴, 粮价稳定下来之后,一切就会恢復正常的。不过, 这样下去,杜记食斋少不得要亏一些本。但我之前把钱都给了爹娘,我想……”
猜到她要钱,杜段的脸色十分难看,立马就拒绝了:“那是你给的家用,怎么能要回去呢?而且都花完了。”
“几百贯钱,都花完了?”杜三嫂惊呼。
“几百贯钱?那不就是几十万钱?!”杜二嫂不知道原来杜段从杜记食斋那里拿了这么多钱,而这些钱,她们二房可是一分钱都没见着。
“嚷什么?阿虎的束修、买笔墨纸砚和买书花的钱,这几百贯哪里够?我自己还补贴了不少呢!”
杜三嫂心里撇撇嘴,让大孙子读书本来就是他的决定,花多少钱都应该他出,他也好意思将其转移到她的头上来?
杜二嫂闻言,心里更加不舒服了,杜段的大孙子阿虎是大房的,他们二房的,包括过继给杜三郎的孩子,可是一个都没去上学呢,凭什么这钱得公中出?
杜二嫂满心不忿,当即拉着杜二郎回房嘀咕,没两天,二房就闹了起来。
里正等人又被叫了过来调解,得知二房闹分家的原因,里正和稀泥般,道:“那再供一个孩子读书不就行了吗?”
杜三嫂道:“我们家四郎也要读书。”
她过继来的孩子小松在杜家孙子辈中行四,过完年就五岁了。
“三房各一个孩子,很公平,没问题。”里正道。
杜段却觉得有问题:“我们根本就供不起三个孩子去读书!”
里正犯了难:“这……”
这种情况下,确实应该优先长孙。
只是这样一来,根本没法解决杜家的析产风波,而且杜三嫂认为,自己每个月都给了不少钱家里,那么她的孩子读书,钱应该也是从家里出才对,不然凭什么她要给钱家里,家里却将所有的钱都拿去供长孙读书了,另外两房的孩子想要读书,还得自己出钱?
而且杜三嫂说自己平常为了经营杜记食斋,呕心沥血,不敢私吞,把挣来的钱几乎都交回了家里,这次遭遇经营危机,想要问家里拿点钱度过难关,杜段却选择见死不救,她感觉自己遭到了“家人”的背叛,以后不会再拿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