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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范阳盯着弋戈的后脑勺,表情一言难尽。

“这大姐,脾气好了没两天,又开始犯病了。”他心里犯嘀咕。

交个金牌而已,至于这么抗拒么?多光荣的事儿啊!再说了,又不是不还,老刘还能骗学生几块金牌不成?

怪胎!

“明天还有什么项目?”弋戈忽然又摘下耳机问。

夏梨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笑笑说:“就剩一个了,男子 3000 米长跑,寒衣和高杨都参加,他俩都有希望拿牌的。”

被点到名的蒋寒衣看着弋戈,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而汹涌的期待。

“就没别的了?”弋戈问。

“没有了。”

“闭幕式呢?”

夏梨翻了翻赛程,“下午四点半。”

“还要走方阵吗?”

“不用,就是校领导致辞,然后选最佳运动员和最佳班集体之类的。”

弋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谢谢。”

范阳抓住机会,兴奋地说:“欸,寒衣和高杨跑步都贼猛,明天记得下去看!”

弋戈摇头,“不去。”

“干嘛不去?!接力你不就看了。”

弋戈无语,心说她明明是被硬拉下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太忍心拂朱潇潇的好意。

范阳却和她想到一块去了,眼睛滴流一转,贱兮兮地笑道:“哦,我请你你就不去,朱妹妹请你你就去啊?你怎么还搞体重歧视呢,怎么着,那我得多长五十斤肉才有资格和您做朋友呗?”

“不对,至少得多八十斤!”他煞有介事地说。

弋戈的脸瞬间就黑了,结了层冰似的冷冷剜他一眼,转回去了。

范阳被她那眼刀一划,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悻悻地凑到蒋寒衣身边小声问:“…又过了?”

蒋寒衣弄死他的心都有了,咬牙道:“滚。”

第二天上午,男子 3000 米决赛,弋戈果然没有出现在看台。

事实上,她连学校都没去。

第15章 从小到大,她还真是少听这个“瘦”字

昨天刚下过雨,进村的路坑坑洼洼,小面包车颠簸地行驶着,弋戈和银河一起窝在后座,被颠得一摇一晃的。

她归心似箭地回桃舟过假期,还不知道自己在学校已经出了大名。

铅球得金牌的彪悍女生、一人顶俩男人地把夏梨背去医务室,再加上刚来就考了年级第一还把杨红霞怼得颜面尽失……弋戈在班里已经拥有了个人专属单曲,是范阳天天挂在嘴边的那首“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手机开着免提,传来陈春杏喋喋不休的絮叨:“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回去了,你们学校不是还开着运动会吗?你一个人回去谁照顾你呀,你怎么吃饭?你爸妈万一回家发现你不在,他们多担心……”

她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弋戈回话的机会。

倒是银河,不知道是不是听烦了,还是对听筒加工过的声音不熟悉,警觉地冲着手机“汪汪”吼了两声,逗得弋戈直发笑。

“运动会没项目了,跟老师说一声就可以直接走。”虽然她只和刘国庆发了条短信,还没得到许可。

“我去小外公家蹭饭吃。”

“他们应该不会回来的。”回来了也没关系,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

弋戈一口气回答完,奖励式地揉了揉银河的大脑袋。

“那也不好又这么回去的呀……”陈春杏仍然咕哝着,语气里充满担忧,“你这才回家半个多月……你爸爸妈妈知道了,肯定不高兴的。”

“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弋戈干脆地说。

“你还小,不懂爸爸妈妈的辛苦。”陈春杏叹了声,似乎还想教育她两句,但还是止住了。

陈春杏心里很清楚,不说弋维山,至少王鹤玲肯定是会不高兴的。而她不高兴或许不会让弋戈看出来,但一定会让陈春杏知道。

王鹤玲大家闺秀,不屑于使不入流的手段克扣陈春杏的生活,但只需一个充满告诫和不悦的眼神,就够让她难受的了——仰人鼻息过生活,最煎熬的从来都不是现实的难处,而是要看人脸色。

陈春杏放下电话。虽然她只会打电话发短信,但弋维山还是让秘书给她买了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说是转账更方便。来江城前,陈春杏刚学会用网络银行收款取钱。

她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弋维金,眼睛发酸,抹了把头发,没掉眼泪。

挂了陈春杏的电话,手机上紧接着就来了条短信。

“知道了!好好休息!”发件人刘国庆。

他发短信的语气也和平时说话一样,严肃简洁,热爱使用感叹号。弋戈半真半假地扯了个身体不舒服的谎,他也没多问,爽快地准了假。

面包车停在村小门口,弋戈付了钱,牵着银河下车。

她喊“小外公”的人其实是陈春杏的爸爸,是一瘦瘦高高的老头,须发尽白,小时候弋戈老觉得他像张三丰。他早年去北京服过兵役,退役后又回乡当了老师,开了桃舟第一所小学,在村里算是有威望。

村小如今已经废弃不用了,但小外公还一直住在学校里,弋戈老远就看见他背着手等在大铁门前。

还没走近,院子里养的那只大鹅听见动静就大摇大摆地跑出来,“哒哒哒”拍着两只大掌横着走,挺着前胸伸长了脖子,老远就把银河吓得狗毛竖立。

可怜银河白长了九十多斤肉,从小到大,还是一看见这只鹅就吓得屁滚尿流。弋戈一个没牵住,他已经撒腿逃跑了。

反正是在村里,银河熟门熟路,弋戈就没再去管。

“小外公!”弋戈叫了声。

陈思友年轻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男子,现在七十多了,也还是脊背挺拔、仙风道骨的。他笑眯眯地打量好久不见的外孙女,上下扫了几眼,拧眉道:“怎么瘦了?”

弋戈:“?”

从小到大,她还真是少听这个“瘦”字。

结果回房里一称,692kg,还真瘦了。

弋戈心里愈发感慨小外公百年之后说不定真能羽化登仙,少了区区两斤肉他都能肉眼看出来。

“怎么,你爸妈亏待你了?”陈思友坐在太师椅上,倒了杯茶,冷哼一声说,“不是赚大钱了么,没给你喂鲍鱼鱼翅?”

弋维山和弋维金曾经都是陈思友的学生,可以说是陈思友看着长大的,可这么多年,陈思友对这两兄弟一直没有好脸色。

当年弋维金不学无术,却很爱追各种时髦,把念高中的陈春杏迷得七荤八素,16 岁就跟他上了床,气得陈思友差点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后来弋维金又醉酒跟人打架,把自己打进医院成了植物人。他无知无觉地躺了多少年,陈春杏就里里外外伺候了多少年。四十多的中年女人,看起来憔悴得像六十多的。陈思友每回看见,又是心疼又是心烦,后来甚至不登门了,眼不见为净。

和弋维金比起来,弋维山曾经也算得上是陈思友的得意门生的。那个年代名校毕业、入职国企,娶了城里书香门第的女儿,后来又下海经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整个村子没有不知道他的。可自从弋维山把弋戈放到桃舟抚养、连起名字的时候都没出现的时候,陈思友对他也不大待见了。

弋维山给他送烟送酒送营养品,他从来都没收过。这一大家子人,包括他自己的亲女儿,都得靠弋维山养活,他却不肯。老头子每个月领点退休工资和政府补贴,守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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