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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七十六

 

着了啊?正想着,忽地听到门那头发出声响。我看了去,见着门被推开,傅宁抒就走了进来。

他一眼看了过来,我不禁訥然,脱口:「先生…」

傅宁抒嗯了一声,回身关了门,然后走近,伸手把我抱住的外氅拿过去,然后又往我身上披来。

「天气还是冷的,也没有搁暖炉,这么睡在这儿,一会儿得要着凉了。」他淡淡的道。

真的睡着啦?我对着他,不禁觉着訕訕,连忙解释:「先生,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就闭了一下眼睛,谁知道…」

傅宁抒似乎没觉得不高兴,不过他打断道:「好了,睡着也没什么。」

我有些赧然,挠了挠脸,才想起找好的书,赶紧又对他道:「先生,我把书都找好了。」

说着,往旁边看去,却见着旁边什么也没有,我还没讶异出声,耳边就听傅宁抒道了句,说是柳先生已经过来拿了。

柳先生…他自个儿过来拿的?我不禁咦了出声,脱口疑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方才而已,你睡得正好,怎么会知道。」傅宁抒道:「不说这个,你睡得倒是沉,喊都喊不起来,已经过了晚饭时辰。」

什么?我啊了一声,赶紧又看了看天色,黑沉沉的,不像是傍晚,真是晚了。

我一阵懊恼,咕噥出声:「先生怎么不喊大声点儿——哎唷!」

「自个儿起不来,还怪我了?」傅宁抒微挑起眉,说着收回了手。

我咕噥着哪敢怪先生,手捂住被捏过的脸肉,又忍不住委屈,巴巴的瞅向傅宁抒。

傅宁抒像是叹气,然后才开口:「饿了吧?」

「饿了。」我点头,又怏怏的道:「可这会儿已经没有东西吃啦。」

「谁说的?」傅宁抒说着,伸手拉了我一把,让我下了椅榻:「好了,别再磨蹭,走吧,去吃东西。」

我喔了一声,又不禁困惑,厨房都收拾了呀,哪还能有东西吃啊?不过…傅宁抒都说有,那就肯定有的吧。

我理了一把睡皱了的衣袍,拿了书箱揹好,赶紧跟上傅宁抒。

出了书斋院门,外边簷下已经掛了三三两朗的灯盏,没像是前夜那样掛了一排。火光在夜中一闪一闪的,周围又安静,要不是身旁还有傅宁抒,不然一个人在这儿走着,真有点儿可怕。

「先生,能去哪儿吃东西?」

虽然我相信他一定有法子,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傅宁抒唔了一声,没有回答,倒是脚步顿了一顿。我不禁往前望去,发现前头来了个人,没看清楚是谁,可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

我下意的想去拉傅宁抒的袖子,就听对头的人出了声,手势就顿了顿,咦…这个人是…

虽然很少看到和听到他说话,可我还是认得的——是这儿的院长。

「…这样晚才走?」

在幽微的灯火中,我有些看不清院长的神色,就听他低沉的声调问了傅宁抒一句。

傅宁抒没回答,只是说:「您也早点儿休息吧。」

院长默了默,目光像是向我看来,我有些怯了怯,但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只一下就立刻挪开视线。

我瞧见他对傅宁抒又点个头,就迈开脚步,越过我和傅宁抒,走前头走了。

我不禁偏头看了一眼,耳边听见傅宁抒说着快走吧,才连忙喔了一声,赶紧转回跟上他。

「先生,院长住这儿么?」我不禁问。

傅宁抒唔了一声,却没有细答。

什么意思?我不禁纳闷,这到底是不是啊?于是就又问了院长是要回去了么?可傅宁抒还是没多讲半句。

似乎…他不太想答这个问题。

我觉着奇怪,不过——好吧!他不说,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其实我是想跟他说,幸好过来的人是院长,不是席夙一,不然…唔,到底会怎样,我也不知道,就不想在这个时候碰上他就是了。

七十六

那天晚上,傅宁抒是带我出了书院,去市集里吃上一碗又满又烫嘴的咸粥。

那粥里加了许多小虾米,还有白透的萝卜,跟吃起来很鲜的碎肉,味道非常好。一碗粥不算小的,我一个人就掉了一碗。

吃完之后,傅宁抒就带我回书院,路上有人牵了匹马走过,我见着一眼,忽地想起连诚来。

那日他和我们一块儿出了傅家庄,但没有一道,这会儿不知去哪儿了?

不过我也就想过去而已,那会儿正瞧见街边一个不知卖什么新花样儿的摊子,整个就被吸引了过去,都忘了明儿个还要早起的。

傅宁抒便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出来,不急于一时。我喔了一声,就依依不捨的,和他一起从那摊子前离开。

回去书院时已经不早了,差点儿错过澡堂最后的时段,我赶紧收拾去洗好后,回来也没看上书,就窝上了床。

反正…

这也才第一天,以后有的是时候唸书的,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时,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很快就睡过去了。

而后来,我没对傅宁抒讲起过那日白天的事儿。

不知怎地,就开不了口…

就觉得,还是不要说的好。反正不说,好像也不会怎样,看席夙一的样子,他应该不会去对傅宁抒说吧

而李易谦还是学生,那样说…本是在背后议论先生的不是,当然更不能让傅宁抒知道。

想了想,我就没再纠结这事儿了。

这学年的课,不知怎地比前个学年要来得紧,考试也多,近一个多月里,几乎是每三天就要考一次。

班上的学生都变得认真起来,以往课一上完,会直接去玩儿的那几个,也开始往书室跑了。

我当然也很认真的,就是…

唔,真的很奇怪,考前都过了至少两遍的,可老是会没考好。

尤其是柳先生的科目…

之前,他还有点儿喊不出我的名儿,到现在都不必想了,直接就喊得出来了,因为每回考完他的科目,他会把我找去,很严厉的骂叨个不停,直问我到底有没有想考过。

当然是想的啊!我也有认真唸的,但柳先生出的卷子,真的不是普通难写——这个话,我压根儿是不敢在柳先生面前说出来的,万一他要骂上一个时辰,那就糟了。

除了柳先生的科目,其他先生们的,其实我考得不算差的…

就算考不好了,文先生和东门先生发卷子时,就说了一句要多努力,还是和和气气的。

林子復则是什么都不会说,总是笑咪咪的,不管考好还是没考好。席夙一也一样什么都不会说,但板着脸发卷子,总让我不禁战战兢兢的。

而且要是他的科目考糟了,那天去书库时,他会要我把考过的篇章再看一次。

一开始,他这么吩咐,还说今天就做这件事儿就好,我就愣住,不禁咕噥,才考完而已呢,这会儿就要看…

席夙一像是听见了,就往我看来,面无表情的,出声说了句勤能补拙。

我呆了呆,连忙诺诺地点头,不再吭声,就坐到桌子另一边,认看的看书。

——就像是现在。

我这会儿坐去平时的位子,无精打采的翻开书。

而另一头,席夙一坐在那儿,正整理着一叠书的散页。

这么过了好一阵,中间谁也没出过声…

其实,自从轮到席夙一接手整理书库后,我和他待一块儿时,一直就是这样的。他每回吩咐完,就保持沉默。

平时在廊上碰见,我对他打完招呼,他也是点个头就过去了…

他总是板着脸,看着就忍不住要怕,但是…我后来想想,和柳先生一比,席夙一真是亲切多了,所以后来也习惯了,不会老是觉着畏惧。

可那次年过完回来,他忽地来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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