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去?浴室里梳洗的云珠,没看?见听?见她这?句话后康熙眼中突然浮现的阴翳,等她梳洗完毕时,看?到的又是再寻常不过的帝王,正慢条斯理地将饽饽吞入腹中,在早朝前?稍微垫垫,免得早朝时间过长而腹中饥饿。
云珠见康熙吃得香,也拿了一个小的饽饽放入口中,豆沙馅口感细腻,甜甜的味道让云珠惬意地眯起了眼,眼前?女子小口小口吃着饽饽的样子让康熙想起了从香山带回来的,叫富贵儿的那只?猫,眼中浮现出笑意,将早前?的不虞抛之脑后,甚至忍不住又拿了一个饽饽。
“万岁爷,这?是豆沙馅的”云珠看?着康熙拿起饽饽,忍不住想提醒。
但云珠的提醒还是晚了些,“豆沙”二次尚未出口,康熙便已经咬了一口,霎时间甜腻的味道从舌尖散开。
康熙素来便不爱甜食,他瞧着云珠吃的香,才?忍不住拿了一个,没想到却是如此的甜,脸上?神色都开始扭曲,一口饽饽含在嘴里,吐不出也咽不下。
康熙皱眉:“梁九功,这?饽饽是谁做的?”
这?幅兴师问罪的架势让云珠失笑:“万岁爷,这?豆沙馅的,是臣妾特意吩咐御膳房的大师傅们做的,里面?多放了些糖,您吃着且不顺口呢,还请您开恩,将这?饽饽留给臣妾吧。”
康熙漱过口,又呷了口明前?龙井,茶叶的清香总算将此前?的甜腻冲散,然后将那盘豆沙饽饽推到云珠那边,再也不去?触碰。
云珠忍着笑将康熙送去?上?朝,又让春杏等宫女将没动过的早膳拿下去?分掉,然后才?将身上?的鹅黄小袄换成石青色夹袄,再用厚重的脂粉糊住过于?娇艳的神色,这?才?顶着寒风往坤宁宫而去?。
坤宁宫里,已经有宫妃在等着请安了。
云珠到的不早不晚,和?身边几个熟识的妃嫔打过招呼,都知道前?一日晚上?是云珠侍寝,有人含酸的刺了两句,有人善意的打趣了几句,云珠纷纷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低头沉默不语,这?几人话说完,见着云珠这?不言不语的样子,不由怏怏,很快便停了下来。
正好,佟佳贵妃也乘着肩舆到了坤宁宫。
云珠忙捋捋头发,坐正了身子。
佟佳贵妃作为后妃中皇后之下第?一人,又是康熙皇帝嫡嫡亲的表妹,底气十足,在后宫中素来便是目中无?人的样子,每次的请安都掐着点最后一个到,只?要看?见佟佳贵妃,便知道钮祜禄皇后也很快要出现。
果?然,佟佳贵妃刚刚坐定,钮祜禄皇后便穿着一套明黄绣金凤锦缎棉服,在钱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正殿,面?对着满室的莺莺燕燕。
说来也奇怪,这?些日子钮祜禄皇后重掌宫务,没有出现其他人猜测的那样,身子愈发虚弱的样子,她反而神采奕奕,宫中事情越多,她的精神越好,好像通过宫权握住了什么一样,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焰火。
冬日凛冽的风吹拂而过,钮祜禄皇后高高在上?,嘴角扬起的弧度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纹丝不动,已经有些凸出的肚子被棉服遮住,看?不出什么,只?她不断摸着肚子的动作,不断地提醒着其他人,她的腹中正孕育着一个婴儿,甚至很可能是这?大清王朝的第?二位嫡子。
其他人尚且还好,佟佳贵妃眼红的都要滴血,她和?钮祜禄皇后前?后脚进宫,现在钮祜禄皇后肚子都挺了起来,她却毫无?动静,家里送来了多少方子,一碗又一碗的苦汁子咬着牙喝下去?,却什么效果?也没有。
佟佳贵妃知道,为了家族的繁荣,她必须有一个孩子,无?论那个孩子是不是流着佟佳氏的血脉,只?要在礼法上?能和?佟佳氏联上?关系,佟佳一族的未来,便有了保障。
而云珠,便是家里人精挑细选给她选的肚子。
但佟佳贵妃不甘心?,她从小便知道,自?己长大了要进康熙的后宫,小时候见过几次少年?天子英姿勃发的样子后,一颗芳心?便牢牢牵挂在这?个表哥身上?,她实在是想自?己孕育一个孩子,对于?其他女人生出来的孩子,没有半点兴趣,因此对于?云珠的搬宫,家中传信让她阻止,她也当做没有看?见,对云珠的行为听?之任之。
不得不说,自?从云珠搬出去?后,景仁宫只?她一人独居,在这?景仁宫内再看?不到皇帝表哥的其他女人,佟佳贵妃感觉自?己心?气都顺了些,现在她最大的期盼,便是子嗣,对着有孕的钮祜禄氏,她实在是眼热。
“冬至快到了,万岁爷的意思?是,今年?仁孝皇后孝期满,冬至这?天祭奠办得隆重点,不仅要给列祖列宗准备充足的祭品,还要多多的给仁孝皇后贡上?祭品,彰显太?子的孝心?。”高台上?的钮祜禄皇后声音传来,被这?空旷的大殿一衬托,缥缈而悠长。
冬至大典!佟佳贵妃眼前?一亮,钮祜禄皇后身子沉重,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三大祭祀之一,冬至大典准备事项繁琐的不成样子,莫说钮祜禄皇后怀着身孕,就算没有怀身孕,一个人都操持不过来,这?等大典最能显示本事,一定要谋划一二,将这?差事要过来,让皇帝表哥看?看?自?己的本事。
佟佳贵妃这?么想着,打好腹稿,刚扬起笑意准备说话,却听?见女人呜呜呜的哭泣声响起,如泣如诉,哀怨婉转。
佟佳贵妃厌恶地循着声音看?去?。
是谁这?么不要命了!这?可是坤宁宫里,在怀着孕的皇后娘娘面?前?做此等啼哭之相,真的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不想活了吧。
同样听?到哭声的云珠心?中一跳,和?其他人一同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是她?
看?到哭泣的人,云珠心?中的惊讶更甚。
本以为是哪个新进宫的小格格,听?到冬至大典,想家了,这?才?没控制住哭了出来,云珠连如何帮着开脱都谋划了几分,没想到,发出哀鸣之声的,却是荣嫔,那个康熙六年?入宫,在宫中已浸淫十年?的老人了。
唉。
云珠心?里叹息一声,缓缓垂下的眼睛里,透露着看?透的了然。
荣嫔进宫已经十年?,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得到过康熙的盛宠,和?惠嫔一道掌过宫权,宫中的诸项规矩,她堪称一句精通。
然而这?个一直最懂规矩的人,却在有孕的钮祜禄皇后的宫里啼哭不止,犯了大忌讳,这?绝不是无?心?之失,只?能说,荣嫔在谋划着什么。
虽然不知道荣嫔的计划,但云珠知道,这?宫中看?似平静日子下那激烈的暗涌,很快要被浮到水面?之上?,掀起巨浪来。
对此,云珠也只?能一声叹息罢了。
“主子娘娘恕罪。”见众人都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钮祜禄皇后的目光依然平静,但她身旁的钱嬷嬷,望着自?己的眼神好似要噬人,看?着便很是可怖。荣嫔一骨碌便从椅子上?滑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泪珠自?还是大滴大滴的往下滴:“主子娘娘恕罪,臣妾听?到您说冬至大典给逝去?的人上?供,不由想起了我可怜的长生,他还那么小,还不满两岁便由于?那等子黑心?的人害了,现下里尸骨无?存,想烧些祭品都不知道去?哪儿烧,臣妾心?里实在是难受啊!”
是的,清宫之中对于?年?幼便夭折的孩子,并?不允许下葬,甚至连收敛都不允许,小小的孩子被抱出去?,找个地方一把火烧了,然后便不管了,任孩子随风飘去?,没有墓葬没有牌位,连个寄托哀思?的地方也没有。
想到这?,荣嫔更加嚎啕大哭起来。
钮祜禄皇后也不自?在的挪动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