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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者,是希望她早点获得养活自己的能力,以免陡然面对长辈离世,变得束手无措。
而且,癌症本就无法根治,需要投入数不清的金钱和精力,也只能勉强多活一段时日。
两个人面对这样的无底洞,仍是束手无措,只会多一份煎熬和自责,不如独自咽下所有苦果,留给女儿一片安宁。
对方处处为她考虑,做了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选择,把唯一的女儿推出了泥淖。
孟寻笙鼻尖酸涩,眼泪又簌簌滚落。
她觉得自己很混蛋,和孟厚安如出一辙的混蛋。
甚至,在对方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都没有守在病房外。
莫大的哀恸几乎要将她淹没,像艘小船,独自在汪洋大海中航行,却总是面临狂风骤雨,电闪雷击。
她根本找不到方向,无助又迷茫。
孟寻笙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哭久了的抽噎仍是冒出来,将安静表面打破。
巨大的颓唐和彷徨涌上心头,曾经所想的一切都化为泡影。
那些欢声笑语,全都消失殆尽。
成长蜕变,总是发生在一瞬间。
孟寻笙抹掉眼泪,哪怕仍旧双眼通红,却目光深沉了许多。
那双总是黑亮的眼睛里,多出几分掩盖不住的哀伤和悲痛。
孟寻笙不知道路在哪里,但母亲的猝然离世,就像是一道鞭子忽然打在她的身上,逼迫她大步往前。
失去亲人的小孩,就像失去庇护的小兽,以后只能依靠自己。
哪怕风吹雨打,只要她选择退避,就会万劫不复。
她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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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躺着,贺求漪似乎听到了点动静。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到刚才和孟寻笙的对峙,不免烦躁起来。
小助理可真是块木头,连她这样的大美人都能拒绝,是不是缺少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分明在京城的时候还很正常,来到北城后就变得这么沉闷木讷,简直令人火大。
她有些不高兴,手指忿忿戳着屏幕,却在一会儿后就浮现出闯关失败几个字。
贺求漪颇为恼火,把手机往旁边一丢,不想继续再看到那个总是闯不过去关卡的小游戏。
没人去碰,没一会儿,手机就自动息了屏。
贺求漪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神色算不上好看,显得那张漂亮的脸也有点难以揣摩。
她默了默,有些烦躁坐起身来。
没留意脚下,险些被绊倒。
贺求漪感觉今天糟糕透了,从早晨就开始不顺,或许这一整天都不会太顺利。
大抵是在剧组待久了,她被导演传染的有些迷信。
这样想着,贺求漪右眼皮还应景般跳了跳。
她叹了口气,少见低声骂了句脏话。
想到什么,贺求漪朝着床边走去。
早晨孟寻笙走得匆忙,她也懒得收拾,床上还是一团乱。
对方的枕头还可怜巴巴掉在地上,是她早晨泄愤丢下去的。
贺求漪垂眸看了眼,几秒过后抬手拽起来。
她将枕头放回原处,和自己的并在一起。
这样看着,像是顺眼许多。
贺求漪心情稍微好了点,她拿藏在枕头底下的发圈将头发绑起来,露出纤细娇嫩的脖颈,看起来有几分干练。
在衣柜里挑了身运动装,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捏着鼻子穿上。
刚才孟寻笙那么沉默,或许是介意贺问涟的追问和目光。
贺求漪不觉得有什么,而且比起年后那段时间,她想开了许多。
喜欢就喜欢,没什么大不了。
总归,爱情和死亡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找上门。
人生短暂,她未尝不能尝试一段感情。
虽然她对孟寻笙还没到那么喜欢的程度,可她确实在意小助理,哪怕对方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屁孩,但总归是成年的。
她可不是法制咖。
贺求漪在镜子前照了照,宽松的运动装看起来更为随性散漫,将玲珑有致的身形拢在布料里,衬得更加纤细。
相比起平时,倒是多了几分青春洋溢的气息。
说是哪个大学的学生也不为过。
贺求漪本就刚大学毕业,虽然入圈时间已经很久,将她身上的稚嫩和清澈都消磨干净,可她演技好,可以装出来几分清纯。
只是某些细枝末节的变化,镜中人便比刚才更加鲜活朝气。
贺求漪对此很是满意,甩了甩高马尾,准备下楼去找孟寻笙。
虽然对方刚才那样拒绝让她觉得很没面子,可现在她决定大度一点,赦免对方的无知,甚至还穿上了和对方情侣色的运动装。
按照小助理那个闷葫芦的性格,估计要偷偷开心很久。
贺求漪眼光毒辣,自然知道平时那些逗弄的小把戏不仅欺负了孟寻笙,也让对方获得了隐秘的满足。
像是偷偷得到了点月光,便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