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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擦过林惜的脸,在她的视线里炸开了朵血花。
蝉鸣划过天空,不知疲倦的叫着。
蝴蝶扑闪着她白色的翅膀飞过开满小苍兰的花园,阳光明媚的晒在握着根长棍的手上,炽热的催人发汗。
夏天来了。
这判断明显不符合林惜的认知,少女平整的眉间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夏季,不应该有蝉鸣的。
“……”
似乎是意识到了现实,林惜穿过蝴蝶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她疲惫的眼睛睁开的迟缓,窗外的天空蒙着层混沌苍白,冷风摇的枯枝晃动,看起来像是要下雪。
这才对了。
她的世界是在冬天里。
林惜看着窗外,心想这是她最近做过的最好的一个梦了。
起码只是蝉鸣。
昨天她梦见了顾念因被子弹击穿额头,鲜血流满了她的手,怎么洗也洗不掉。
前天她梦见了她奋力要掐死的人是顾念因,少女纤细的脖颈就卡在她的手中,白皙的肌肤包裹着坚硬的骨骼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手感,它紧紧的贴着她的掌心,像是要把她的手掌刺穿。
“……”
呼吸突然急促了两下,林惜感觉心口泛疼,深深的闭了下眼。
可她的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醒了。”
那是一道林惜全然陌生的声音。
她重新睁开眼睛,转头朝身后看去,她的床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瘦削高挑,优雅矜贵。
她盘着一丝不苟的低发,坐在单椅的身形与顾念因相似。
是畲宁。
林惜上次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也是畲宁的脸。
从太阳穴精准穿过去的子弹卡在了男人的脑袋里,林惜清晰的感受到手下的脉搏不在跳动。
她看着手里彻底不再挣扎,再也没有威胁的男人,血液顺着她的指缝蔓延开来。
林惜的整个世界都被涂满了这抹颜色,鲜红一片。
她呆住的眼神茫然又惊恐,猛地朝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很多车子围了过来,西装革履的保镖齐刷刷的站成一排,在中间为一个还没走来的人让开了路。
畲宁走来的不紧不慢。
她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走路带风,表情冷漠,居高临下的表情也只是冷漠的瞥了一眼那个刚刚被打死的男人,连憎恶都看不见。
那她会害怕什么?
林惜脑袋里传来这么一个疑问,紧接着伴随的还有理智恢復后的疼痛。
她的肩膀结结实实的被男人用棒球棍砸了几下,现下再也使不上力气。
也不需要她使力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林惜紧绷的神经也安心了。
她看着朝她这边走来的人,忽的眼皮沉重,轰然倒地。
关于自己的伤情,林惜也是醒来后听护士小姐才清楚。
锁骨断裂,送来的时候就直接从急诊上了手术台,开刀打了骨钉,至于缝了几针林惜也不清楚。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很难说这种细碎的疼痛跟肩膀上的骨折哪个更磨人些,反正笼统的加在林惜身上,痛意比前两天感受的更加明显。
不过,这也在变相的证明林惜在一点点从那天的衝击中走出来。
“你看起精神比前两天要好很多。”畲宁淡声,只是在形容一个事实。
林惜看着这位已经说了很多句话的不速之客,开口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畲宁自我介绍:“我姓畲,单字一个宁,你可以称呼我顾夫人。”
林惜听到这个称呼笑了一下,直道:“我还以为会是林夫人。”
畲宁闻言看了林惜一样。
她们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跟你父亲没有关系。”畲宁淡声,眼底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不屑。
林惜有些意外,接着就听到畲宁对她说:“我很感谢你对念念的保护,如果不是你,念念可能现在就已经不在了。所以作为感谢,你住院期间的所有费用,后期身体康復训练,心理治疗,都有我们这边支付。”
“条件呢?”林惜看向畲宁,疲惫的眼睛里藏着戒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吧。”
对方直来直往,畲宁也开门见山:“我希望你可以跟念念分手。”
“不可能。”林惜冷声丢给了畲宁答案。
畲宁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化。
她对此早有准备,她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能跟林惜谈妥。
她可是亲眼见过这孩子为了顾念因有多么的不要命,所以她也知道顾念因对这孩子来说是怎样的软肋。
畲宁:“那我问问你,你接近念念的时候是以怎样的身份靠近她的呢?是以她继妹的身份吗?”
“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念念知道她的爱人其实是她的继妹吗?”
事实摆在面前,林惜被畲宁的某些字眼深深的刺痛了。
她好像找到了比锁骨断裂、软组织挫伤还要疼的痛感,脸上的表情无声无息的变了几分。
“林惜,顾家永远不会承认你的。”
畲宁继续讲着,声音从容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