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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好了,给他的请柬都比云家规格高,受尽云修然讥讽的汤父总算可以扬眉吐气,得意洋洋盯住不断倒茶喝茶的男人。
“您确定这种请柬,是给您而不是给云先生的?”到最后都没翻出来这个名字,汤亚压下心中翻涌的恶心,总觉得这事情还有些蹊跷之处。
再怎么着,他们都没有在连城听说过李家。退一万步来讲,若是这个李家真的属于了不得的大家族,为什么这个时候才会才在连城公开露面?
她的话正和汤父的意,巴不得借用这个机会再将在医院的盛况给汤亚讲一遍。
“我当时去看望你云叔,在病房里坐了没多久,那走廊外面突然没动静。结果这一看啊,那好家伙的,乌泱泱走来一大群人,上来就是鞠躬。”汤父擅自加了不少形容,说是一大群人其实也就四五个,只不过体块较大看起来像是砸场子的。
“还寻思怎么回事,这医院也不见出动安保拦,直接将东西递到手里还说汤家族长。”
想到那个场景,汤父嘴咧开得都能看到最后面的槽牙,蒲团般大手使劲拍了拍茶桌面,恨不得将那场景给汤亚再现。
“哈哈哈,这小门小户的还能被称为族长,不愧是李家这种大户人家,就是讲究。”
他脸上的神情哪还有当时的惶恐,觉得自己依照这个恨不得一飞衝天。
不理解收到请柬跟家里现况存在的关系,还没等汤亚开口,云修然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据说,虽然打着酒会的名义,可明眼人都知道李家这是想在国内发展。要是谁能借上这第二股风,那肯定就是发达了。”
又不知道什么破烂比喻,汤亚皱眉。
“第一股就是你们家。”
沉默不言的云修然放下茶杯,由于溺水时间过长加上强行出院,男人五官变得诡异,甚至都看不出称的上清秀面庞。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快要被淹死的癞□□。
“据说,来人是最有可能接手李家的后辈,就是想磨练接班的性子。”云修然声音不疾不徐,慢悠悠就跟漂浮的茶叶一样。
汤父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觉得再怎么着都是个毛头小子,手段怎么能跟他们这些混了多年的老油条相比。
看出他的傲慢与不可一世,云修然笑笑但没说话。
能在十几岁便被李家列入观察的,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将连城所有公司耍得团团转,尤其李家最近发现观察者之一的李墨晟有甩手掌柜的嫌疑,甚至在考虑将李墨安回来,换李墨晟过去。
不过这只是李家内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提议,起初没有任何人放在心上。
毕竟他们相信,以李墨安的能力足以将商业帝国的根基慢慢打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丁玉这一觉睡得时间足够长,等他睁开眼睛注意到灰暗的天花板,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在第二天清晨,还是头天的晚上。
他慢慢坐起身子,却发现在他手掌部位摆放了个呼吸灯,暖黄光不亮可足够驱散身侧黑暗。
能猜到是谁买的,他伸手按灭小灯,房门处于虚掩状态,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透出来的光线。
只是不等丁玉下床,视线被壁橱与墙壁间的夹板吸引,里面似乎夹杂了张薄薄的纸。
长这么大以来,丁玉很少回到这里,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来过。
除汤家夫妇哄骗说怕他看到这里触景生情,搬家之后几乎隻字不提这边事情,甚至还监控着丁玉不许他往这边来。
某次生日,他收到汤亚偷偷塞过来的门卡与钥匙,心底想回家的念头愈发强烈。
直到现在,他才不用顾忌汤家脸色光明正大搬回这里。或许是料想他不敢回到这个伤心的地方,所以汤家才没有对这边提高警惕。
毕竟,当年能证明的东西与资料全部销毁,几乎没有能证明汤家新产业来路不明,甚至算得上不清白的证据。
那东西离缝隙口稍远,要不是丁玉下意识往这个方向看,或许还发现不了。他赤着脚下床,一蹦一跳来到柜子门口向里张望。
等他将东西取出来,这才意识到不是纸,而是张四个角都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夫妻头碰头恩爱靠在一起,中间的是个穿着宝宝连体裤的小婴儿,正叼着奶嘴直直盯着镜头,小手攥成拳举在半空。
手一翻,看到照片背后用深色水笔写着:摄于吾儿满月。
丁玉没动作,几秒后他推开门来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看了看照片,又打量镜中的自己。他没有在这小婴儿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是能从——妈妈身上找到些许相似。
称呼太过陌生,丁玉甚至不知道怎么发出这两个音节,从小到大的母亲节与父亲节他都躲在人群之后,偷偷看别人家的父母与孩子亲密无间。
两人都有相似的眼睛,只是丁玉没有那里麵包容万物的温柔。他试着上扬嘴角,如果遮住下半张脸,丁玉眼睛里是没有笑意的。
他不知道人开心极致时笑容的模样,就像不知道人悲伤到极点哭不出来时一样。
不同于楼道墙壁上的艺术相片,丁玉反而对这种毫无修饰的生活照感兴趣,更能透过时间去窥见过去的点滴。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还是婴儿时期的他在想什么,是对镜头的存在感到兴奋,还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