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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对着镜子发呆时,对面房间传来响动,似乎是有东西滚落。担心李墨安会出意外,丁玉收好照片准备去看一眼。
房门依旧大开,画架后没有坐人,倒是阳台有哗哗水流声。
丁玉没吭声,绕过房间画架往里走,看到正蹲在由石头做成的洗手台涮笔的李墨安。
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怎么,各种画笔乱七八糟扔了进去,水龙头开到最大衝那些毛刷。
他面容隐藏在暗处,房间的光落不到他肩膀,向来清澈干净的蓝瞳孔此刻见不到一丝光,蓝黑交杂间与屋外夜幕毫无两样。
“不开心吗?”丁玉试探询问,伸手将水龙头关小一点,“这样衝笔刷能受得住么。”
见到他来,李墨安面色这才缓和些许,顺势关掉水流:“哥哥。”
看着他将画笔收好,就算不懂这些绘画上的事情,丁玉试着安慰他。
“画不出来就不要强迫了。”
并不是因为画不出来而苦恼,李墨安没吭声,视线却落在面前人眉眼间。
或许是丁玉这次睡足的缘故,先前略显疲惫的气色一扫而空,就算站在灯光昏暗的阳台,闪闪发亮的模样像是被无数聚光灯笼罩。
他本来就应该站在最中央被人看到。
“我脸上有口水印?”
不知道为什么,丁玉现在极其在意李墨安看他的眼神,完全没有先前被一个小屁孩缠住时的不耐烦。
相同的身世令他对李墨安极具耐心,宛若成熟的前辈在引领磕磕绊绊前行的后辈。
就算后辈装可怜比谁都像。
“不,我只是觉得,”李墨安扬起嘴角,“哥哥真好看,我最喜欢的哥哥了。”
永远都是喜欢,直到现在,他也没跟丁玉说过一句爱。
? 直男 ◇
◎风油精:?◎
前些天下过的雨, 温度却在今晚降了下来。
夜已深,唯独山脚下的木可家工作室依旧灯火通明。
“怎么可能,推文压根就没有放过视频。”
店长揪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头髮在过道来回走, 大有不踏碎地板不肯罢休的气势:“都指望他这套图能带动销量, 更何况你这些东西经过人同意后才拍的吗?”
未曾想烟叔已经特立独行到这种地步, 尽管丁玉不是科班出身,但依靠修图也能将感情传的八九不离十。再加上他那张极具杀伤力的脸蛋,店长压根就不担心新系列会达不到预期。
可烟叔偏偏提出来放视频,让店长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都不是能劝得动对方的性子,留在工作室加班的人鸦雀无声,没人现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你知道,他不上镜,”烟叔不肯放弃自己见解, 他将电脑转过来, 示意店长看上面的画面,“你也知道他更适合走秀台,而不是在这里接些不痛不痒、跟闹着玩似的平面工作。”
屏幕分为两块, 一半切换着丁玉站在蔚蓝天空下静态图片, 另一半则是播放烟叔的录像带。
不同于左边的静谧祥和, 右边取景框快装不下苍茫大地,无数絮状云朵从青年头顶展开,携铺天盖地之势从远处滚滚而来,近得似乎小秒便能扑到人脸上。
即便店长不讚同在推文放视频,但导演专业出身、拍过无数纪录片的烟叔, 画面就是同寻常摄影师不一样。里面夹杂的紧张与害怕, 隔着电子屏都能传达到面前。
影片逐步推进, 青年几乎是滚下了台阶,半个身子都泡在水里,眼神像丢了魂般迷茫。
搜救人员身上的明黄色製服极其显眼,但依旧抵不过丁玉无力抓他衣摆手指的肤色,深蓝湖水从他身后蔓延,岸上人的高呼没有被收完全,断断续续几乎成了哑剧。
“你是来摄影的还是来拍纪录片的?”
几十年的老友让他们之间的对话毫无顾忌,虽然这么说可店长还是要求烟叔将原片发他一份。
烟叔没立马答应,他斜眼打量视线不肯移开的男人:“同意了。”
“那肯定不,”店长注意进度条还有大半,“你没靠云台,全程都是手腕?”
没回答就是默认,看着面露无所谓的烟叔,店长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对他手腕的稳定性惊叹。
几秒过后画面一转,镜头被落满阳光的绿叶遮盖,青年坐在树下微喘缓神,腿上落了隻骨节分明的手。
那手随着青年呼吸在某个位置打转,明明再纯洁不过的活血化瘀动作,放在青年身上像随时表演限制级。
店长沉默,过了会儿才开口:“你是偷拍的?”
“这都没有露脸,”烟叔觉得不可思议,“另一个当事人知道我在拍。”
“”
大致回想白天都见到过什么人,店长不到十秒便定位到坐在椅子上的黑发蓝眼少年:“他们不是兄弟——”似乎也为自己的反应感到迟钝,他抬手拍拍脑门。
“真的假的,现在年轻人都玩的这么,”说到这里店长话语一顿,最后换个比较委婉的说话,“精彩。”
直到视频播放完,他对整个视频记忆最深的还是开头与结尾,当下跟烟叔商量了个方案。
“到时候问问丁玉,看能不能选这两张作为彩蛋单独放在评论区。”
烟叔没说话,掏出烟刚想点燃却被身旁人抽走。
“工作室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