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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江以弦目光里似乎又被镀上了一层灰色,“没关系,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的……”
“公主殿下,老夫是想说,”停顿片刻后,终于听见了卢医师“ore hopeful”的解释,“那解药虽然并不能彻底解毒,但出现目前此种状况,也只能说明,淤积在鹤姑娘体内的毒素仍未完全消除,右脚踝处也无非只是个印记罢了,并无实际影响。”
“卢医师,若今后想要痊愈,该如何是好?”我操纵着自己的整条右腿,使那脚踝处也随着一起轻轻地左右摆动,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了自己的身体,终归是不能错过任何有利用价值的细节的。
“痊愈,自需待些时日。倒是鹤姑娘恐怕会夜夜为噩梦所叨扰,心神难宁,而此状态并无任何其他消除之法,不待七七四十九天后,还怕未能消除。”
“那请问……”我欲要接着询问下去,哪知视线毫无防备间陡然变成一片黑暗,我正欲挣扎,一片暖意便席卷而来,挟持了我。
“乖,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感觉好受一些的……”那双手轻抚在我的后脑杓上,似有一团雾气在我头顶弥散开来,压得我隻觉更加疲惫。
“解药服用之后一刻钟左右便会产生睡意,但自此以后已无需再服用。此外还有其他诸多注意事项,公主殿下,且待老夫一一道来……”
“是,卢医师,我已明白……”
果然,睡意没有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便将我拖入了沉睡的深渊。
分明是身在梦里,四周倒却嘈杂得很,或许是疾风、骤雨,抑或是雷鸣……总而言之,我没有在意,只因我的双眼依然是被蒙蔽住的。
在我终于迟缓地觉察到,自己的躯体无法依自己的控制动弹时,视线才忽然摆脱了束缚,逐渐明朗起来,而这时——
一道无比熟悉的目光,被漆成深灰色,如冰棱般生出砭骨的寒气。
我的咽喉,似乎被一双无形而极其有力的手扼住了,我清晰地看见眼前的人:是她!
我没有办法呼唤她,只见她的眸中忽然迸射出一道寒光,一把刀光逼人的利剑瞬间从她手中闪现出来,剑端直指我的心膛。
刹那间,扼住我咽喉的那双“手”终于松开了,转而那寒气彻骨的利刃却刺进了我的皮肤,或许还准备层层深入,取了我的性命!
“江以弦!不要!”
我深知这是在梦中,可我仍然被吓到了。虽说是噩梦,但……为何梦中会有人要取我性命?而且,要取我性命的人,竟是她!
正当我命悬一线之际,一股强大的拉力 ,从我后背施力,将我往下拖拽。
“小鱼鱼!”她的声音逐渐涌入耳畔,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不要……不要杀我!”惊魂甫定的我,慌乱之中闯入了一片暖流荡漾的地带,因为眼前再度陷入黑暗,目前仍在挣扎之中。
“你怎么哭了那么久?”还是那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手掌,在轻抚我的头髮,“是谁要杀你?”
我恍然睁开眼,呼吸也通畅了许多。下意识地抽出身子以后,才看清周围的一切:我仍躺在寑殿的床上,殿内烛火高照,想必外面已是夜色正浓,还有,现在最大的不同,应该是枕边多了一个她。
“你要去哪里?”她的外衣已全部褪去,此时她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单薄衬里,“现在,快点回来!”
本来和她同床共枕这件事,我意见挺大的,莫非她心里竟一点也不清楚?
“我没事,还真是劳烦您了,公主殿下!”我不正眼看她,侧过身去,倒头欲睡。
“算了吧。卢医师原来说,这个办法,会让你的痛苦缓解一些的,”她长吁一声,显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们真的不再试一试了吗?”
“哦。”那就勉为其难给她一个“答案”吧,左右懒得理她,更懒得管她。
“小鱼鱼,那你就不要怪我喽!”她叹道,随即一隻手直接搭在我的腰上,另一隻手则从我腰侧与床榻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去,然后双手轻轻箍住我的腰,再灵活地向后一拽,令我撞进她怀里。
“滚开!”她的手忽然加大了力道,几乎剥夺了我挣扎的权利,我怒喝着,而她只是将我的头再往她怀里摁。
“别这样,我不想弄疼你。”她的下巴贴着我的头顶,“现在还没到子时,如果不这样,你后半夜会很难受的……”
她周身释放出一股淡淡的、含蓄的,类似香草一般的气味,仿佛是我从前没有闻到过的。而在这种轻盈的香馥的包裹下,我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心安了许多——或许,是我该妥协的时候了。
“那……我不逃了,”我半眯起眼,“你能不能稍微松开点儿?”
“嗯。”她轻轻松开双手,给了我一个推力,让我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耳朵贴着她的头髮。
042
我的脸埋在绣纹的枕头里,周身被窝里余温已散,探过手臂去——枕边的人早已消失了。
总体来说,我和江以弦昨夜相处得还算和睦,至少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安分。对于我而言,失眠的状况倒是比起以前缓解了许多,而我不清楚,这究竟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是由于她怀里香草味气息的作用。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看上去已有辰牌时分。也不明白江以弦一大早跑出去做什么。唔……不会是和她的心上人幽会吧?不,她不是“失恋”了吗?难道是出去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