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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岚迟不露面,夏昭天坐在龙椅上有些忘乎所以,饮了两杯酒就敢让大理寺的出来。
王济听见建文帝点他,赶忙整理官袍,恭敬跪到前面。
夏昭天开口:“听说大理寺在重审朔北军粮案,可查出什么结果了?”
王济磕头,手心冒汗,说:“启禀陛下,那在朔北军粮里以次充好的粮商家眷都死在流放路上,臣追查后发现,是禁军指挥使为了掩埋自己贪挪军饷而杀人灭口。”
姜青柏不在,姜湛一连几日告假不敢露面,大殿里只有姜家嫡子姜几道坐在白子瑜的身边,此时却目光灼灼地盯着夏颜汐。
大殿寂静无声,除了知道内幕的白子瑜、夏颜汐和姜几道,谁也没意料到小小一个大理寺卿敢对姜家发难。
王济这时候骑虎难下,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收敛心神,把手里查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外倒。
“臣翻查禁军督办朔北军粮的公文,发现里面有户部签押,户部拨了银子就得检查了军粮才能签押,从户部到禁军,连一百万的银子买了什么粮都不看,臣认为这不仅仅是渎职罚点俸银就能消事的。”
“臣请旨,稽核今年户部与禁军财务详细!”
“一派胡言!”
正在此时,姜青柏跟着姜世岚出现在大殿门口,寒声冷喝:“你说!是听了谁的指派在陛下跟前攀诬构陷我姜家?”
姜世岚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白子瑜的位置,移步坐到夏昭天的身侧。
夏昭天顿时感到巨大的压迫力传来,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开口了。
姜青柏掀袍跪到地上,盯着王济,说:“朔北军粮案是刑部查的,里面有什么问题刑部会不知道?你不仅是在构陷禁军、户部,还在构陷刑部也在军粮案里贪了银子吗!”
王济抬首,稳稳心神,说:“有何不可?”
隻这一句,倏地激起姜青柏的愤怒,他大声喝骂:“你好大的胆子,刑部受太后娘娘指派审这案子,你是说太后娘娘勾结刑部,包庇我姜家贪挪了补贴朔北的银子?”
姜青柏直接搬出太后,吓得王济官袍下的肥肉抖了抖,斜眼想看一眼白子瑜,却又怕惹来这位保命菩萨的不喜,隻得装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姜世岚眼眸倏地变冷,凌厉逼人。
她在偏殿劝了姜青柏半晌,好说歹说,可没想到姜青柏不仅不肯和姜湛撇清关系,反而还直接把自己扯进来。
这是在逼她自证清白,顺路就得救姜湛。
姜世岚脸上压着不虞,夏昭天在她身边坐立不安。
夏颜汐捕捉到王济微转的方向,便知道这又是那人的一出戏。
姜几道坐在白子瑜身边,扯了扯嘴角,他这父亲,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寂静中,他又看向对面的夏颜汐,今夜,他一定会为她报仇的。
庆功(二)
昏暗的京都夜空下,宫墙里在进行一场争权夺利的厮杀,宫墙之外还是一片纸醉灯迷。
姜湛坐在自己郊外院子里喝酒,怀里放着一盒银锭子,一隻手拎着酒壶,院子里还有勾栏院里请来的唱曲班子在寒风里哆嗦着唱着曲儿。
酒气上涌,姜湛拿手里的银钿砸人玩儿,神志不清地喊等他死了也要去他坟前唱曲儿,他把银子先给了。
那几个唱曲姑娘被他吓得不轻,可又不敢走,正在这时从院子外面涌进一批带刀侍卫。
“姜大人好手笔,花钱真是气派,不过夜也深了,这唱曲儿的也该散了。咱们兄弟想请大人换个地方喝酒。”黑衣公服的明镜司围住姜湛,其中一人掏出了缉捕文书。
……
与此同时,秋明带着另一波人马去了姜府。
姜府占地极广,纵向极深,明镜司闯进去就一路穿廊入内,各院每个屋子都要搜查,速度快到连搜查文书都没拿出来。
各院的人都被惊醒,无论男女老幼,主子和下人都被赶到一处。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赶过来,看见披着大氅的姜夫人也在,不禁惊慌失措地扑了过去。
姜夫人看见她们娘俩脸上十分冷淡,反而追着秋明问:“太后娘娘知道你们搜府吗?你们得罪姜家不怕被问罪吗?”
夏昭天根本就没敢给秋明搜查令,这一切当然是瞒着姜世岚做的。
“明镜司有先斩后奏的特权,姜湛涉及朔北军粮案,搜府是应当的。”
“我姜家给朝廷收养了一条蛀虫,那姜府配合明镜司是应当的。”姜夫人脸上甚至带上些嘲讽,说,“总管,把库房和老爷的书房钥匙也给秋大人,省得大人再踹门劳力了。”
秋明脸色微变,转身看向姜夫人。
寒风猎猎,贵门夫人身影挺拔,神色坚毅,倒是个有骨头的。
世人都传这姜夫人极容不下姜湛,与姜青柏早就夫妇离心,如今看来却不尽然。
“姜夫人守着这姜府,看来是知道家里已经对明镜司有了防备。”秋明感到意外,问,“但姜夫人就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吗?他可是在明镜司和政事堂前大义灭亲的,若是今夜明镜司无功而返,那您这儿子可就是构陷亲父之罪了。您作为母亲,就不帮帮他吗?”
姜夫人微笑,答:“姜家养大了两隻白眼狼,一隻自负愚蠢,一隻自私狠毒,让秋大人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