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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明暗啐晦气,这人竟是个脑子里只有男人连儿子都不要的。
虽然知道可能会扑空,但秋明还不信邪。
按姜几道所说的,书房几乎被秋明翻了个彻底,可里面丝毫没有找到通往户部银库的地道。
书房的墙土被崭新的三合土夯实了,人力只能绕着墙外挖,费时费力挖开了,里面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秋明只有今夜一晚的时间,若找不到姜青柏的罪证,不能一击得中,等姜世岚回过神,不会把她九五之尊的儿子怎么样,可明镜司以后的地位就尴尬了。
瞧了眼书房这几日新填的三合土,秋明隐约有被人愚弄的感觉。
“国舅为了勾栏院里的私生子,不惜挪走姜湛贪污的银子,还把密道堵死,要和明镜司死磕,姜夫人为了这样的男人,不顾二公子的生死,真是心狠。”秋明开始挪步,走到姜夫人近前。
“但是,姜夫人或许不知,姜湛最该死的不是动了朔北的粮,而是刺杀护国长公主。”
朔风骤起,卷来厚重的云,月光与星河都被盖住,天空透着压人低头的黑。
姜夫人目光微动,她没想到姜青柏对姜湛的冒死维护其实是鱼游沸鼎,绝无生路。
抱着孩子的妇人听见秋明的话被吓得六神无主,见姜夫人根本不在意她们母女死活,连忙上前,对秋明弯腰惶惶道:“大人,我们女眷什么都不知道,姜大公子干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柳氏就是那个靠着和姜几道一夜风流就母凭子贵登堂入室的外室,她本以为姜几道是姜家独子,国舅贵子,可进了院子才知道姜几道根本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她一个妾室,没能跟着享几天福,反而还要担心受怕。
刺杀公主,这是大罪啊。
秋明问:“隻此一次问夫人,地道入口在哪?”
若问不出,今夜过后,即便姜湛知道入口在哪,可他还能不能坐在掌印位置上审训姜湛都未可知。
“这世间只要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任何蛛丝马迹都躲不过明镜司的眼,夫人当真要和姜大人一起螳臂当车吗?”秋明的眼里隐约夹着杀气。
姜夫人还在挣扎,柳氏生怕得罪这帮天子鹰犬,突然抢道:“我知道!”
柳氏勾栏出身,没人教她什么道德廉耻,进了姜府姜几道也不搭理她,任由她在府里闲逛,没人拘着她也没人把她当回事。
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小妾,昨夜偏偏就偶然撞见了管家带着人从内院库房搬了几十箱重物往前院走。
“大人,我看得清楚,那箱子可沉了,两个小厮抬着都吃力。他们急急慌慌地没看见我,我就跟了一段路,亲眼看见抬进书房时,房门里露出满屋的大箱子。”
柳氏表情夸张,道:“那些大箱子往一个博古架后面搬,暗道肯定在那!”
姜夫人脸色微变,姜青柏还没回来,她怕地道一旦打开,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或许就会是灭族之祸!
她此刻从容皆无,顾不得和柳氏这个蠢货浪费唇舌,倏地挡住秋明,厉声道:“姜家贵为国舅府,即便是你明镜司,来搜府砸墙也要拿出搜查文书!”
姜湛可以死,姜几道落得构陷罪也只是场皮肉之苦,但姜青柏一旦出事,那就是阖府的大罪,谁也逃不掉!
秋明的手已经抚上刀鞘,语调转冷,道:“搜查文书明早一定给夫人,但今夜,国舅府的墙,明镜司是砸定了!”
只要搜出了姜青柏贪空户部的银子或帐本,马上宣发于世,木已成舟,那太后也不能包庇,更不能阻拦明镜司抓人。
“你敢!没有搜查文书就敢砸国舅府,太后不会放过你!”姜夫人还要阻拦,颈却被拔刀抵住,寒光阵阵,将她连连逼退。
“传令,今夜府里府外,谁人阻拦,就地格杀!”
明镜司从来都是皇帝一人的爪牙,这群暴虐之徒一旦卸下笑脸,那就真是横行无忌。
柳氏和一众下人见国舅夫人被拔刀相抵,皆被吓的哭声凄切,他们似有预料,姜家或许真的要日薄西山了。
……
姜湛带着一身酒气被带进落霞殿,百官的眸子盯着他被带到御前。
他已经被吓了好几天,食不知味,夜不敢寐,总觉得下一刻就有人衝进来要把他拉走砍头。
今夜明镜司的人闯进来,倒让他提着的心落地了。
“姜指挥在早春先帝拨给朔北的补贴里就与粮商勾结,从粮商手里低价购入被蛀空的碎米,再高价报到户部,今年禁军两次督办军粮,户部的人两查军粮并稽核签押,默认包庇,臣请旨审讯禁军、户部经手的所有官吏!”王济拿出禁军的画押供词。
这里面不仅交代了受姜湛指派追杀出京流放的粮商家眷,还另外让他们刺杀回京路上的福熙长公主。
姜湛趴在地上拚命磕头,连声大喊:“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根本就不知道福熙长公主那晚上会从河池回京!太后娘娘开恩啊!”
姜青柏脸上惊疑不定,他搬出太后本想用来威吓王济,敲打他让他知难而退。可这王济怎是个顽石,莽撞无知!
姜世岚看见证词,怒不可遏。
她一时之间进退维谷,恨姜湛自作主张刺杀公主,气王济无知无畏地甘心被人当枪使,竟当众想要查户部,绊倒姜青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