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白榆院,将裹成蚕蛹的望舒放下便走,以免误了吉时。临走前一个接一个地与他挤眉弄眼,似乎对他这桩亲极为满意。
只有向来拿他当亲孙儿看待的徐婆子略留了一留。她今日充当了一回喜婆,染了颊红、抹了口脂、戴了头花,嘴上笑自个儿这叫“老黄瓜刷绿漆”,一张脸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开出朵黄瓜花来。
徐婆子将一盒脂膏塞到他手中,笑眯眯道:“咱们小月亮大啦,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虽然夫人忒不厚道,叫你不能同寻常男子一般娶妻生子,但小少爷憨是憨了点,却是个实心眼的。你们今后好好过日子,婆婆也就放心啦。这物什呢,是行房时抹在后头的,可叫你少吃些苦头……”
“嗳哟,婆婆莫要嚼夫人舌根子,白榆院的丫头小子们可都机灵着呢,仔细那些个多嘴多舌的,传到夫人那儿去,叫你挨耳刮子。”
望舒面上丝毫不见新妇的羞涩,反倒笑意盈盈地听着,也不打岔。见徐婆子嘴上没个把门,自顾自说到要紧地方,才出言打断,而后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羞怯,随口提一句三少怕是已归了。徐婆子方心领神会,晓得他待做些房事前的准备,将脂膏留下后便自认善解人意地离开了。
送走了徐婆子,房中只余望舒一人,终于清静下来。
早先他就听院中小厮说三少爷去族学了,估计亥时归。算算时辰,也差不离了。
谢氏男子年满十五便可以不去族学,一心在家中准备院试。这谢琭都十八了还在上族学,在十步芳草的谢家里不可不谓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望舒一面想,一面试图解开紧紧缠在身上的红衾。
他身材纤瘦,这床薄衾足足绕了三层有余,严丝合缝地束缚住他双臂,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挣脱出来。
白日里兵荒马乱地闹了一遭,眼下再来这一出,几乎已将他消耗殆尽。
太快了……
从主母要他来伺候谢三算起,也不过五个时辰——
而他现在已经躺在白榆院里主子床上了。
望舒脱力地偃卧在猩红被褥间,凝着头顶的刺绣大红纱帐神游。
他常年跟随师父上山采药,在风日里长养着,竟也没将肤色养得黑上几分。水红缎面与雪白肌肤交相辉映,生生于床榻间绽出一幅叫人施虐欲无端乱窜的艳景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件蔽体的衣物,总不能叫那谢三一回来就见着这么大个人赤条条躺自己床上。常人尚且极可能被吓疯,更何况心智只有八岁的傻子,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连夜跑去王夫人跟前哭诉。
望舒拿定主意,一骨碌翻身下床去开屋角立着的螺钿衣橱。
正埋头挑挑拣拣,忽然听得一道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不知何时已跌跌撞撞靠近前来。还不待他做出反应,背上一沉,腰间一紧,一具火热身躯已凑过来,隔着衣料同他严丝合缝地相贴。
来人亲亲热热唤他:“娘子!”
……
灯火纸窗修竹里,谢琭整衣危坐,苦着脸翻来覆去读他那半懂不懂的《千字文》。正不胜其烦地嚼着“金生丽水,玉出昆冈”,随身小厮果儿忽而冒冒失失闯进来,欢喜地叫嚷夫人给他纳了一房妾,此时正在白榆院中候着哪。
谢琭不由想起自己向母亲哭着闹着要的那人,心下激动,腾地站起,却不慎带起饱蘸墨汁的毛笔尖,在衣袍上画了一道污迹。
他迈开步伐,又堪堪止住,嚅嚅道:“可、可是,书还没念完……”
“哎哟我的小少爷!”果儿拽过他就往外跑,“这大喜的日子,想必夫人不会怪罪的。”
好容易行至院外,谢琭不知怎的又踌躇起来。他既怕美梦落空,又怕母亲真给他纳了意中人作妾,一时进退两难,在外头怯怯徘徊,就是不肯进去。院中的丫鬟小厮哪里晓得他一傻子心里也藏着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当自家少爷即将初试云雨,故而心有惴惴,便嬉嬉闹闹推推搡搡地将人弄进屋里关上了门。
被推了一把,谢琭心绪反倒稳定些许。岂料刚进里间,便立刻见着了只露在外头的白屁股。
那屁股白里带粉,肉乎乎地露在流光溢彩的螺钿柜门外微微晃动,还透出些水嫩嫩的鲜意,叫谢琭不由忆起甜软多汁的房州蜜桃,一时竟齿根生痒,恨不得立时扑上前去,将桃肉似的两瓣臀咬在嘴里解解馋才好。
光是看着,他身下孽根就胀硬得发疼,情难自禁地踉踉跄跄上前,手臂环住那人腰肢,上半身随着怀中人弯腰的动作顺势压在人家背上,胯下烙铁似的混账玩意儿也如愿以偿地挨着了两瓣软桃般的罪魁祸首磨蹭,口中兴高采烈地唤道:“娘子!”
望舒身子一僵,讪讪扭头,看清来人后迅速换上假笑,道:“三少。”
傻子虽傻,心却玲珑。紧紧注视着望舒的谢琭自然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但紧随其后的那笑容太真挚,他只当望舒被突然出现的自己吓了一跳。
温香软玉在怀,谢琭很快又高兴起来,两条有力的手臂收紧几分,蟒蛇一样缠住怀里香香软软的自家娘子不舍得松开。傻子在家里向来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此刻觉得难受得紧,便无师自通地挺胯几下,身下热胀处隔着衣衫往望舒光裸的臀尖撞。如此一来果真舒服许多,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不满足的欲望。
谢琭有些急了,娘也没说过这种情况他该怎么做呀!不过他的娘子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
任他生得如何怪异,这具身体终究有一半算是男子,望舒自然清楚如今硬邦邦硌在屁股底下的是何物,不禁暗骂这傻子真是条发情的狗,不过抱上一抱便硬了。偏他此时正被人搂在怀里,傻子那物什又生得天赋异禀,勃起状态柱身微微上翘,顶端隔着层布料探进他腿间,正好耀武扬威地抵在雌穴穴缝上,还不知好歹地蹭了蹭。
这一蹭顿时把他蹭得浑身发软,险些站不住脚变成自个儿用花穴往龟头上怼。万一误打误撞玉成其事,他怕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望舒顿觉硌着自己那东西威胁意味十足。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眼看二人就要擦枪走火,千钧一发之际,望舒灵机一动,低声问他:“回来时可有沐过浴?”
谢琭老老实实摇头。
“那还不快去洗了再来,一身汗味,臭死了。”望舒顺竿上爬,嘴里催促道。
谢琭登时蔫了,显然晴转多云,蔫头耷脑的,梏在他腰间的手也不情不愿松开了,小狗忍住喷香肉骨头的诱惑似的,恋恋不舍地往外走,一步三回头,俨然一颗行走的望妻石。
这番情态倒把望舒看笑了,扬扬手,说:“去吧。”
谢琭只好悻悻而退。
甫一出门,谢琭便怂动狗鼻子,抬起袍袖,向自己身上嗅了又嗅。果儿一旁看着,纳闷极了,“少爷,您做什么呢?”
一有人关注他,谢琭那股委屈劲儿又上来了。他唇角一个劲儿向下撇,嘴巴撅个老高,不开心道:“娘子嫌我臭。”
果儿闻言,嘴角抽搐两下,便也向他身上嗅了一嗅,确定没有什么异味,方谨慎道:“少爷放心,这七月流火的天,天色又已晚了,您白日里只一味坐着念书,都没怎么出汗,想来该是不臭的。”
他不愧是自小跟在谢琭身边当差、常常要应付王夫人三推六问的,这话说得委实精妙——既尽量客观地表达了自己的主观感受,又留有三分余地——在他看来,自家少爷那当然是不臭的,甚至因为衣物每日皆用熏香,说是异香扑鼻也不为过。但白榆院这位新主子,那可是打小就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