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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帮你,可你真的回不去……"
"我要这家店。"
陆时序终于肯说话了,她的手指着那家药铺,神算子看了一眼:"好。"
药铺被神算子以十分离谱的高价买了下来,改成了一座小小的宅子,终日陪着陆时序等在这里。
没有尽头的等待换不来希望也没有结局。
在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神算子背上了行囊离开了这里。
这里不是她的归宿,是陆时序的。
临别时,陆时序送了她,她们依旧没有说话,可这次却胜过了千言万语。
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又折返回来,陆时序还站在原地。
"等我玩够了,就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可要跟我去看看外面啊。"
陆时序没有答应,神算子就当她答应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枯燥无味,药铺门外的石阶总是坐着一个身影。
陆时序不再沉默,她总是对着空气说话。
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好的坏的,都要说一遍。
她相信,在这虚无的空气对面,桑芜一定也在。
只因桑芜说过,只要她也舍不得,她们就永远在一起。
那□□的身躯经过了风霜开始佝偻,英气的眉梢低垂布满皱纹,满头的乌发早已不知何时花白。
神算子没有再回来,不知是否找到了归宿,或者永远的离开了。
陆时序看穿了离散,她的固执依旧在那看不到的世界中。
她开始咳血了,看来留给她等待的时间已经消耗殆尽。
四十年的等待,那道石门没有眷顾一次。
桑芜口中的数十载原来真的很短,很短,短暂到她没有等来心上人,没有等来重逢的机会。
大限将至的那天,她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的一尘不染,当初相遇时的那柄长剑落在了阴阳境中,她对着镜子扶了扶发簪勾动唇角想要最后的体面。
月挂树梢,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她已经没有力气不靠支撑坐在石阶上,只能靠在门边看着眼前希望那石门可以再出现一次,哪怕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走进去。
可当眼皮越发沉重,连呼吸都艰难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看到。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城隍爷给的石瓶拿出,她觉得或许服下了瓶中的毒药便可以受到惩罚,说不定还可以看一眼。
万一呢……对吧……
"太可惜了……"陆时序将瓶中的浑浊倒进口中,眼角隐忍的泪水终于滑落顺着花白的头髮坠落:"可惜我的想念无声,可惜我的爱意无痕,可惜我……见不到你了……"
石瓶滚落阶梯,石阶上的老者离开了这个世界,死在了腊月寒冬。
月色下她的肌肤渐渐平滑,佝偻的身躯直挺,眉目如画的倾国倾城斜靠在门边睁开了双眼,那头银发熠熠生辉宛如溪流。
她站起身,伸手将虚空撕裂走进去。
阴阳境中唉声载道,一众鬼魅与妖物纷纷逃窜,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穿过时空降落在这里,搅了个翻天地覆。
城隍爷手下的银狼被她撕碎形神俱灭,可这个瘟神站在客栈门外却被小小魅灵秀灵阻拦,尽管秀灵痛下下手一鞭鞭打在她的身上,她都没有还手,甚至没有一句怨言。
秀灵怒目而视:"你给我滚!"
陆时序冷冷的看着她:"桑芜呢?"
秀灵背过身去,强忍痛心也要刺痛她:"姐姐死了,你满意了,滚吧!"
"不可能!"陆时序身上的气势猛涨,无边的杀意让鬼魅们瑟瑟发抖,她冷声说:"是谁杀了她!"
秀灵却丝毫不怕,回身讽刺意味深长:"就算没死,你找的到吗?你找不到了。"
同样话给了两个不同的陆时序,而眼前的陆时序却不是凡人陆时序,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再留在这里。
她翻遍了阴阳境,逼迫化身城隍的泽幽说出桑芜的下落,可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后来她去了神界最为神秘的魅灵一族。
差一点毁了魅灵的百年基业,魅灵族长出面化解了危机。
"桑芜在石门处守了四十年,前几日忽然自尽了,没有人逼迫,没有人杀她,你明白了吗?莫要再伤我族人了。"
"好。"
陆时序转身边走,她去了地府,在奈何桥边终于看到了刻进骨子中的人。
她喜极而泣,上前抱住了那彷徨的人。
她将发簪戴在失去神志的桑芜头顶,尽管这人已经认不出她。
"我找到你了。"
桑芜看着她,单纯的歪了歪头思索片刻也没有认出她。
"你找我作甚,我在等人,是你吗?"
陆时序牵起她的手,不断的亲吻落在她的掌心,笑的温柔似水般沁人心扉。
"是我啊,这次我跟你走。"
桑芜不禁随着她浅笑:"那便是你了,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要常笑笑给我看。"
"好。"
她们饮下孟婆汤,再一次走进了时空之门……
荒宅鬼影一
"早报!早报!"
"铃~"
"让一让,让一让。"
租界的洋房整齐排列在街道的两旁,洁白的墙壁在烈日的灼烧下泛着奶白的光泽,戴着帽子的报童穿梭在人群中给人们带来了前线的消息。
一辆豪华轿车缓缓闯入了人们的视野,报童闪躲不及擦着车身而过,车子急停在路中央,穿着西装的男人探出头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