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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可悲,但也罪有应得。”
“是呀,我还是觉得刘志兰最可怜,才十五岁,还未嫁人就死了。”贺婉娇说着便动容起来。
贺婉娇十分善良感性,立场容易在被判处死刑的刘二牛与已经死去的刘志兰之间跳动。
“别想太多。”蓝子玉轻按了一下贺婉娇的肩,便站起身来。
“嗯。”贺婉娇紧接着站起身来,固执道,“我还是觉得刘志兰最可怜,她还这么年轻,还喜欢蝴蝶与花,她一定十分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贺婉娇说着,眼角就忍不住落下泪来。
蓝子玉甩起袖口,将贺婉娇脸上的泪珠一把擦拭干净,
只是别人家的丧事,你就伤心成这样了,若是自家碰上这样的事,是不是就要哭得肝肠寸断了。
蓝子玉微不可察的轻叹了口气,便从容迈步离去。
贺婉娇赶紧跟上蓝子玉,随行在她身后稍近的地方。
蓝子玉小的时候一直不懂亲人亡故的悲痛,直到她的父亲逝世,她才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种悲痛。
也是从那时起,她才真正懂得了换位思考。
审判结果出来后,刘俊子的父母最先来到了县衙。
以往都是宋宁章负责接见普通百姓,因此门人便照往常将刘老三夫妇求见县令大人的话传给了宋宁章。
刘老三夫妇一见到宋宁章,便俯身跪下磕头谢恩。
“官人,让我们见一面县老爷吧。多亏了县老爷和官人,我儿子才得以生还。”
宋宁章头一次一出来就被百姓磕头感恩,惊讶之余还有些许欣喜。
“你们是来探望刘俊子的吧。”宋宁章问道。
刘老三媳妇连连摇头,泪眼朦胧道:“不,不是,我们此番前来是特意来感谢蓝大人的。”
“家里没有什么可以送出礼的,我们就抓了两隻鸡送给蓝大人,但被门口的两位公人押在了门口,不给带进来。”刘老三的语气也哽咽了,“我们此番确实是专程来谢蓝大人的。”
宋宁章听到他二人口中皆在称讚蓝子玉,自己也不禁敬重起蓝子玉。
“你们都快起来吧。”宋宁章作势要扶他二人起来。
刘老三夫妇不敢让宋宁章扶,在宋宁章的手还未触及他们之时,他们便慌忙站起身来。
“不用官人扶,小人这就起来,这就起来。”
“蓝大人公务繁忙,怕是无暇见你们。不过,刘俊子已经被判处七日后流三千里,你们现在可以探监了,”
“好好好,只要人活着就好。”刘老三媳妇又跪下磕头,痛哭流涕道:“请官人代我多谢蓝大人明察秋毫,放我儿一条生路。”
“我们本以为俊子是死定了的。”刘老三也抹起了眼泪,“多谢蓝大人和各位官人。”
县试
提刑官走后,蒋玠旻并没有跟着回江朔去,而是决定逗留在义沧,几日后再回去。
他在县衙前面无意看到刘老三夫妇的感激涕零,去蓝子玉书房时便和她说了这件事。
正在整理案件相关文书的蓝子玉隻停顿了一瞬,便又继续看起文书来。
“刘俊子只是命好侥幸逃了死刑,他父母就如此高兴激动。若是刘俊子死了,那他的父母该有多难过呀。”蒋玠旻同情的说道。
蓝子玉沉默一会,淡淡道:“若是同情了施害者,那谁来同情无辜的受害者?”
蒋玠旻语塞了。
“刘志兰母亲得知女儿已经亡故的消息后,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更是悲痛欲绝、嗷啕大哭。”
蒋玠旻点头道:“子玉说得是,施害者本就不值得同情。”
县衙里的牢狱又小又冷,从狭小的铁窗外透进来的光亮只能照到牢房里的一小方,然后自这一小方蔓延开来,最后完全被黑暗淹没。
刘俊子坐在那光亮下,默默抹眼泪。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其中还夹杂着抽泣声。
“刘俊子,你父母来看你了。”衙役说着便打开牢房铁门。
“爹,娘。”刘俊子见到父母,却高兴不起来,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落。
“俊子。”刘老三媳妇悲恸的跑到刘俊子身边。
刘老三沉重的叹了口气,也走进了牢房。
刘老三夫妇进入牢房之后,衙役便将牢房门锁上,然后和捕快一同站在铁栏外看着刘老三夫妇探监。
“我再也参加不了科举了。”刘俊子埋头哭起来。
“命里没有的就别勉强了,三年后,就回来老实本分的做个农民。娘会想办法帮你找个姑娘。”刘老三媳妇哽咽道。
“没人会嫁一个囚犯的。”刘俊子哽咽道,“我这一生算是毁了。”
“若不是蓝大人明察秋毫,你恐怕就被判砍头了。知足吧,活着就不错了。”刘老三说道。
刘俊子将脸埋进了膝盖里。
“俊子。”刘老三媳妇不禁抽泣起来,“抬起头来,让娘好好看看,不然……就要等好久才能看到你一眼了。”
刘俊子磨磨蹭蹭的露出半张脸,下半张脸还因羞愧埋在膝盖里。
“对不起。”刘俊子哽咽道。
刘老三又沉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好好活着,做完苦役就能回来了。回家了就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