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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水倒映出她娇小的模样,是那么清晰真实,仿佛另一个世界也有她的存在,也在苦苦等着蓝子玉出来。
小言站在街边,远远注视着贺婉娇。
她想跟贺婉娇说某件事,可是现在不宜说,还是要等到某天碰上合适的机会再说。
晨雾逐渐消散,原本湿漉漉的石板也干得差不多了,街上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贺婉娇又去问把守京兆狱大门的官兵,她可以进去看一下蓝子玉吗。
只是这一个清晨,贺婉娇便问了他们好多次。
他们被问得不耐烦了,麻木的说道:“蓝子玉属于重犯,不得探望。”
“可是圣旨准备下来了。”
“可我们没有收到消息,没有消息告诉我们,蓝子玉可以被探望了。”
贺婉娇垂下脑袋,继续等着。
直等到接近晌午的时候,拿着圣旨的宦官才坐着轿子来到京兆狱大门口。
与宦官一同前来的还有承德公主以及驸马辛楚目。
承德公主远远便看到贺婉娇,叹了口气,说:“我都说晌午时分,圣旨才会到。”
已经褪去少年模样的辛楚目也看到了贺婉娇,他叹了口气,放下轿帘,不再去看她。
蓝子玉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度过了整整六年,其间与外界断绝消息,见不到一个大牢之外的人。
这六年里,她原本积攒了很多话,甚至写了厚厚一沓的信,可她寄不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信也会过期,狱卒就在蓝子玉的同意下,拿去生火。
煎熬到今天,她每天就只会打坐、舒展筋骨、练字了。
六年光景
“蓝子玉。”宦官的声音回荡在空空的官牢里。
贺婉娇注视着大牢里的人,红了眼眶,眼泪悄无声息的落下来。
谁能想到那是蓝子玉呢。
她端坐于桌前,正写着小楷。
从外面看过去,就只能看到一头快要触碰到地面的乌发,以及乌发下面若隐若现的苍白肤色,提笔的手干瘦苍白,指节匀瘦分明。
“子玉。”贺婉娇不由自主的向蓝子玉的方向走去。
蓝子玉愣住了,那声音好熟悉恍若从梦中来。
狱卒正在打开大牢的锁,锁链哐当的声音的将蓝子玉拉回了现实。
“子玉。”贺婉娇就在站在门口,望着她。
蓝子玉抬起头,看清了来人,笔不经意间从指间滑落,在白纸上落下浓重的一笔。
“婉娇。”蓝子玉嗓音很轻,像是在梦里喃语。
她站起身来,长发已至膝盖。
牢房大门打开了,贺婉娇走进来,拥向蓝子玉。
蓝子玉将贺婉娇搂进怀里。
“我等了你整整六年。”贺婉娇哽咽道。
蓝子玉嗅着贺婉娇身上陌生的檀香,垂下眼眸。
那一刻,蓝子玉认定了贺婉娇,这辈子绝不负她。
蓝子玉拉着贺婉娇在宦官面前跪下。
宦官缓缓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蓝子玉任职期间颇有建树,在百姓中有口皆碑。上念其才华横溢,特封西洲监军,将功补过。……”
宦官宣读完圣旨,将圣旨递到蓝子玉手中,笑眯眯的说:“蓝大人,皇上对你期望很大呀。”
“皇恩浩荡,卑职定勤勤恳恳,不辜负皇上期望。”蓝子玉接了圣旨。
蓝子玉才牵着贺婉娇的手站起来,辛楚目便走过来抱住了蓝子玉。
“子玉兄。”他拍着蓝子玉的后背,感怀道。
蓝子玉笑了笑,同样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吗?”辛楚目攥着蓝子玉的手,诉苦道。
“……”承德公主一整个大无语,在后面嚷道,“我又没把你怎么样,还让你纳了妾。”
辛楚目一听更加委屈了,要不是贺婉娇就站在旁边,他就哭唧唧跟蓝子玉哭诉这些年了。
他以为出狱就能看到贺婉娇了,结果与承德公主成婚后,整整六年都没再看到贺婉娇,直至今日才知道承德公主一直都知道贺婉娇的去向,也是今天,他才知道贺婉娇去当了尼姑,并见到了她现在的模样,不像他当初暗恋许久的姑娘了。
现在的贺婉娇沉稳冷静,头上没有一点装饰,一身素净。
蓝子玉伸手要去拉贺婉娇的帽子。
贺婉娇下意识抓紧帽子,低下头来。
“怎么了?”蓝子玉问道。
“我……我的头髮很短。”贺婉娇说得很小声。
“嗯?”蓝子玉费解道,“然后呢?”
“很丑。”
蓝子玉被逗笑了,温声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剪了个短发。”
“?”贺婉娇诧异的抬起头看她。
“在我们那,短发的女生可多了,很普遍,还有染头髮的,把头髮染成五颜六色的。”
“真的吗?”贺婉娇伸手将宽大的帽子拉下来,一头蓬松乌黑亮丽的短发露了出来。
“特别好看。”蓝子玉看着贺婉娇那头细碎的头髮,“真的特别好看。”
贺婉娇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走吧。”承德公主说道,“带你们去吃饭。”
“多谢承德公主。”蓝子玉向承德公主作揖,她的动作以及神态还是如以前一样板正,只是神态之间的从容和稳重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