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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长生都快被说服了,但私心作祟,还是提出了质疑:“那洲相不知道她被人发卖了?”
县尉想得很深:“发卖她的人未必知晓她是洲相的孙女。洲相当年策划和安排了这件事,知情人必然少之又少。所以恰巧能说明,为何洲渚之父死了、兄长也失踪后,那些族人会狠心将她的家产都夺了去,还将她给发卖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洲赫是一个被抱养的女儿,压根没有继承权。但毕竟这事不光彩,所以他们必然会对外说她是跟人私奔了,或者出海追寻兄长去了。”
虽然暂时未能弄清楚洲渚是不是洲赫的孙女,但县尉还是决定要对洲渚的态度好一些。同时他也警告了黄长生,不允许他动洲渚,否则将来洲赫将她认回去,再来翻旧帐,他们就都没好果子吃!
唯独在这些事上,黄长生从不敢违抗县尉的命令,他虽有不甘,却也不想因为色而丢了命。
舌战
回到屋里, 洲渚仍然有些想不通,那县尉摆明了是来拿她问罪的,可问了一圈后, 竟然啥处罚都没有就放了她。
事出反常必有鬼。
见池不故回来后便一副沉思的模样,洲渚扯了扯她的衣袖:“池不故, 你想什么呢?”
池不故思忖道:“他应该是将你错认成什么人了。”
“错认成谁了?”
“洲赫的什么人吧!”
“洲赫,那个奸相?!”
池不故点点头, 道:“如同我当初听到你的姓氏时的反应,因为洲姓太少见了,整个汴梁,只有洲赫一族是此姓。因为洲赫的先祖并非汴梁人, 乃是世居礁岛之上的蜑户,后来上了岸, 又累积了财富, 移居汴梁。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 终于出了一个进士, 就是洲赫。在汴梁, 洲姓代表了与洲赫同族,哪怕出了五服, 也能仗着此姓作威作福, 谁都会避让三分。”
洲渚:“……”
难怪当初她说出自己的姓氏后, 池不故有那么一瞬间,看她的眼神仿佛能吃了她。
洲赫可是池不故的杀父仇人, 她能给跟对方有关的人好脸色才怪了!
洲渚好奇地问:“那你怎么没有把我错认为他的什么人?”
池不故冷着脸:“因为你不认识他。你若真的是汴梁人,不可能不知道他, 所以我猜你可能不是汴梁人,但你会说官话, 只能说,你出身官户,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官话。”
洲渚脑子都糊涂了:“那我当初编造身份时,说我是汴梁来的,你怎么也不反驳我,我这不是露馅了吗?”
池不故的冰脸忽然融化,露出了一丝笑意:“为什么要反驳?你只有说自己是汴梁来的,别人才会忌惮你三分,才不会盘根问底。甚至遇到今日这种情况……”
洲渚没想到,原来池不故当初在给她认尸时,就已经替她考虑了这么多!
当洲渚沉浸在池不故给予的温柔和体贴之中时,她的内心隐约地感受到一丝痛苦——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空里遇到池不故,哪怕她爱上了池不故,只怕也很难有结果。
压下这股愁绪,洲渚问:“你猜得到他们将我错认成洲赫的什么人了吗?”
“他问了你的生辰和年纪,又问你是否记得五岁时的事,很有可能将你误以为是洲赫那个失踪的孙女。”
池不故的版本跟县尉相近,不过却没有添加那些道听途说的内容。
“……那洲赫也曾是一个心系天下、不畏权贵的好官,后来遭到了权贵的打压,从一个参知政事被贬去了兖州当知州。再后来发生了蝗灾,义仓的粮食都吃完了,暴-动的灾民为了威胁他打开州仓,掳走了他的孙女,虽然最后民乱被平定了,但他那孙女也不知所踪了。打那之后,他便依附了昔日打压他的权贵,直到自己也变成权奸。”
洲渚寻思,这不就跟秦桧一个德性吗?秦桧年轻时也是抗金的主战派,后来被金人俘虏,一通吓唬,骨头就软了,回去后就彻底成了投降派,干出了遗臭万年的事。
“你不是应该很恨洲赫的吗,怎么还会帮他说话?”
池不故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愤慨他的所作所为,仇恨他害我家破人亡,但不会因为我个人的仇恨而污蔑他一些他不曾干过的事情,这是先父教我的,做人要持身公正,若因私仇而诋毁对方,纵然是快意了,但我与对方又有什么区别呢?为了报仇而失了自我,这不理智。”
洲渚竖起了拇指,池父这格局,令人钦佩。
回归正题。虽说洲渚因为对方的误认,而放了她一马,万一对方发现她不是洲赫的孙女,反过来说她冒充别人,罪加一等怎么办?
池不故道:“陈平他们这些年虽然不遗余力地想要讨好奸相,可以他们这个级别,哪里是能接触得到奸相的?况且他们当时并未当场说出自己的猜想,必然是有一些顾虑,甚至想要隐瞒这件事,好让他们独享这份‘功劳’。”
她猜测县尉他们就算怀疑洲渚是洲赫的孙女,必然还会继续寻找一些佐证,直到彻底确定了此事。
或许他们会想尽办法联系到汴梁那边的洲家人,又或许什么都不做。
“只要你不承认你是洲赫的孙女,将来即便他们发现了真相,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倒不如趁此机会,先利用他们的这份攀附权贵的心思,重新置办户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