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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 哪怕周凭骁在这里,以他这么低微的官职, 只怕也做不了什么。
周凭骁原本还想再劝,但池不故坚持, 且这些年来,因洲渚开办了糖寮, 使得她们的生活得到了大大的改善,乡人也畏惧力大无穷的洲渚,倒真的没什么人敢去找她们的麻烦。所以即便他不在这里,池不故与洲渚应该也能好好地活着。
周凭骁心中有了决断,很快便得到了升官的敕书,他将会负责押运粮草前往前线。
回到汴梁述职后,周凭骁先将池不故交给他的东西拿去给她的母亲张胡璇,顺便当面汇报一下池不故的近况。
“这是糖冰,还有这些糖果,都是她亲手做的。”
张胡璇曾是洛阳第一美人,即便已经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几岁的男童,正是她改嫁辛宗后所生的儿子辛不屈。
“姐姐呢?”辛不屈仰着头,问周凭骁。
“她不肯回来。”周凭骁道。
即便早已知晓池不故的决心,张胡璇还是感到了伤心。
周凭骁拿了颗糖果给辛不屈,他却先给了张胡璇:“阿娘不哭。”
张胡璇抹泪,摇摇头,将糖让给他吃。
周凭骁道:“夫人不必难过,她在南康州结识了三两好友,又得到了乡人的敬重、爱护……”
“她难道就没有中意的人?”张胡璇最担心池不故的一点是,担心她的婚事没人替她操持。
“曾有州学博士林士谦倾心于她,不过她对林士谦无意,那林士谦后来娶了妻,也回了京。”
张胡璇叹气。
辛不屈不懂大人的烦忧,他吃着糖觉得好吃极了,这些糖果比饴糖还甜,光是含在嘴里便一直口舌生津,他缠着张胡璇:“阿娘,阿娘,你快尝尝,可甜可好吃了!”
张胡璇无奈,只能也吃了颗,发现这种糖果跟她在汴梁吃过的饴糖完全不同!
“这是什么糖果?”她问周凭骁。
“椰子糖,用的是南康州海边长得椰子,还加了糖冰熬製。”周凭骁道。
他这次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大部分行李和家眷都还在后面慢慢走,所以他隻带了几竹筒的糖果、糖冰。
张胡璇更觉心酸:“她都学会做糖了。”
她的女儿是按官家千金的标准养到十三岁的,琴棋书画都会,那些粗活重活更是没沾过。没想到她去了南康州,不仅要自己烧柴做饭,还为了生计学了製糖,这得遭多少罪才学会的?
周凭骁道:“额,这其实是洲娘子教的……”
池不故也只有早几年吃了很多苦头,这几年挣了钱,生活条件也得到了改善,家里的粗活有人干,饭菜有人烧製,洲渚也不需要她去糖寮帮忙,所以她的工作依旧是管理漏泽园,比很多人都清闲。
张胡璇听着他说池不故与洲渚的事,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不对劲:“等一下,你说的周娘子是你的周姓,还是哪个zhou姓?”
周凭骁一听便知道池不故给张胡璇写信时没提过洲渚,不然不可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迟疑了一会儿,道:“洲——洲相的洲。”
张胡璇的神色立马就不好了。
池仪就是被洲赫这个奸相所害,池不故怎么会跟姓洲的人搅在一起?
但她没有贸然地将洲渚跟洲赫划等号,而是又盘问了一下洲渚的来历,才稍稍放宽心,道:“洲家并没有做香料买卖的族人。那洲渚的来历并不如她所言。”
旋即,她又感到不安:“她隐姓埋名接近不故,会不会别有用心?”
周凭骁道:“池娘子聪慧,她如何能不清楚汴梁压根就没有做香料买卖的洲氏之人?可她不仅没有出面拆穿洲渚,还替对方圆了身世。说明她对洲渚的来历其实是知晓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想让人知道罢了。”
张胡璇听着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不过她感慨良多,池不故是多么倔强的一个孩子呀,竟然会为了洲渚而撒这么大的谎,看来南康州的生活也改变了她的诸多性情。
……
张胡璇自然不知,不是南康州的生活改变了池不故的性情,而是她有了喜欢的人,想明白了自己要过怎样的生活,所以为此而做出努力罢了。
周凭骁回京后,为了安全着想,池不故就没再去掣雷都那边训练了,她把时间花在了帮洲渚製糖上。
今年糖寮收回来的甘蔗是去年的三倍,所以糖寮的工作量也比去年多,为了赶在甘蔗长老之前把糖做出来,洲渚基本是白天榨汁,晚上才空出时间来熬糖。
糖寮的房子也扩建了,她在旁边建了间房,每当她值夜班的时候就睡在这边。
一开始,池不故独守空闺时还不觉得有问题,久而久之,她也生出了一丝幽怨,于是以安全为由,每当洲渚值夜,她便也会到糖寮来过夜。
洲渚笑她:“池不故,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
“你若是不喜……”池不故睨了洲渚一眼,“也只能受着。”
洲渚:“……”
其实池不故并非是不能接受独眠,她只是担心有朝一日,洲渚消失的时候,自己还一无所知。
洲渚笑完池不故后,非常愉快地接受了池不故来陪自己值夜班这个决定。